康熙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雅爾檀就知道曹寅這件事不會輕易揭過,她朝後靠了靠,想要看看她們到底能說些什麼。
“昭妃知道這事兒吧?”李氏問道。
“不知道。”雅爾檀果斷否認道,見李氏還想說什麼,她笑着道,“我打完球了難道還要巴巴地跟上去聽别人是怎麼誇自己的嗎?那也太不要臉了吧。”
明明昭妃說的是她自己,但李氏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就好似昭妃在罵自己不要臉一樣,她頓時有了幾分火氣,“旁的人不用聽,曹大人是有名的才子,他的誇贊還是要聽聽的。”
雅爾檀沒說話,而是側頭看了康熙一眼,你的小老婆在誇獎别的男人哦,你都沒點脾氣嗎?
康熙神色陰沉下來,他道:“你對曹寅很熟悉?”
李氏忙道:“奴才從未見過曹大人,不過是過年的時候,家裡人說曹大人新做了一首詩,我那弟弟總挂在嘴邊,說曹大人文采好。”
“什麼詩?”康熙問道。
李氏眉頭皺了皺,想了一會,才道:“奴才也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開頭是‘銅雀台前春意寒,長門宮中獨守難’,後面的就記不清楚了……”
雅爾檀垂眼,銅雀與春,直接聯想到杜牧的“銅雀春深鎖二喬”,有暗示帝王強取豪奪之意,而長門宮則是漢武帝廢後陳阿嬌的居所,這可真是有趣啊。
“昭妃與曹寅相識,可知道這首詩?”佟佳格格道。
“打個馬球的功夫,誰還談論詩詞?”雅爾檀笑着道,“我弟弟也不愛讀書,不及李氏格格一半,更不會同我提這些東西,還是李氏格格家中漢學淵遠啊。”
佟佳格格咦了聲,她道:“曹大人還贈送過昭妃懷表吧,關系應該不錯吧。”
“懷表?”雅爾檀挑了挑眉梢,“什麼懷表?我從未從曹寅的手中收到過懷表,佟佳格格還請慎言,無憑無據切莫胡說。”
雅爾檀轉而抽了帕子,遮住眼角,對康熙道:“瞧佟佳格格的意思,竟然是暗示我與曹寅不清不楚的,傳出來讓我如何做人?就算日後澄清,我又有何顔面再見皇上呢……”
早前,康熙已經決定略過這件事,沒想到佟佳氏和李氏又在此時提起,他對兩人的行徑有幾分不快,可壓在心底好奇也被勾起來——雅爾檀到底與曹寅有沒有關系。
但他也清楚,一旦他懷疑了雅爾檀,依着雅爾檀的性格,怕是會惱了自己,到時候就不是一場球能解決的。
他手指敲了敲石桌面,道:“空口無憑的事情,佟佳格格可要慎言,你說曹寅贈送懷表,可有證據?”
“你見過那塊懷表嗎?”雅爾檀反問道,“若是沒見過,那便是誣陷我,我自問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針對我?”
雅爾檀一陣噼裡啪啦地言語輸出,不給佟佳格格開口的機會,起身同康熙行禮,“求皇上做主。”
怎麼就無冤無仇了?前面還有佟佳·如意的賬呢。
吉鼐也跟着道:“确實要證據呢,女子名聲金貴,倘若誰都可以信口開河,那日後宮中怕是沒有甯日了。”
雅爾檀擠出兩滴眼淚盈在眼眶,一副受了潑天委屈的模樣,“佟佳格格言之鑿鑿,還請拿出實證,不然如此冤枉我,我心裡不服。”
康熙……演技一如既往的差,但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也道:“昭妃所言有理,豈能随随便便冤枉人?”
佟佳格格咬緊牙關,她現在有兩條選擇,一條是當衆擺出證據,另一條就是承認自己誤會了。
前者風險大,勝則成為家族重要人物,敗則在宮中難以立足,而後者會被皇上厭惡。
想起她收到的消息,雅爾檀與曹寅之間的事情本就是事實,她要是不搏一把,簡直太可惜了。
因如意的事情,家中舍棄掉了不少的棋子,對她的支持也減少了許多,于是她處處受到掣肘不說,以前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也散了。
富貴險中求,佟佳格格心一橫,“證據就在昭妃宮裡,她有塊從宮外帶進來的懷表,同她的镯子一起放在書房多寶盒的木盒裡。”
康熙想了想,雅爾檀書房裡确實有個盒子,他轉頭看向雅爾檀,卻見雅爾檀臉色冷下來,“這就是你讓蘇慧在我書房翻找東西的緣故,想找那塊懷表?”
佟佳格格立馬跪在地上,“奴才沒有,這懷表……”
雅爾檀打斷她的話,“你宮中的甘橘給了蘇慧七十兩銀子打探消息,被我抓了個正着,她被貶去做苦役之後,你還派人接觸過,不信的話,可以傳她前來問話。”
幾乎上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雅爾檀打發了坤甯宮的一個小宮女去做苦役,說是手腳不幹淨,沒想到是這個緣故。
“奴才沒有……”
“皇上,不如傳喚蘇慧前來吧。”華賽道。
康熙先看了雅爾檀一眼,見雅爾檀神色平靜,并不因為懷表的事情煩心,他才點了點頭。
蘇慧來得很快,隻是去做了半個月的苦役,整個人面色憔悴,消瘦了一大圈,她忐忑地跪下請安。
康熙問道:“佟佳格格讓你窺探昭妃的書房,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