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爾檀笑着坐回了原位，“皇上不如說說明珠夫人為何反水呗。”

康熙平複情緒，清了一下嗓子，他道：“她私下打聽了佟佳……蕙蘭的婚事。”

雅爾檀腦子多轉了一圈，蕙蘭的年紀嫁人還小，但說親倒不錯，她疑惑道：“怎麼？她的婚事不好辦嗎？”

不應該啊，即便佟佳·蕙蘭沒有佟佳·如意好看，也不如她身世顯赫，但應該也不差啊，不說配皇室子弟，至少官吏之家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況且，别人也不知道她為何出宮，最多隻知道她為人莽撞，與雅爾檀不合，皇上也罰她抄經書了，事情就該到這裡結束了。

但這在外人看來也沒啥，雅爾檀占據了佟佳·如意的皇後之位，蕙蘭與如意同族，對雅爾檀不滿也實屬正常。

“她有點不适應宮外的生活。”康熙道，雖然屋裡并沒有其他的人，他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清了一下嗓子，“無論是吃食，還是穿着，她與宮中作對比，還得罪了一些姐妹，傳出去後……”

康熙看了她一眼，給了個你懂得的眼神。

雅爾檀……回憶一下佟佳氏一脈傳承的嚣張跋扈，她也能想象出蕙蘭的處事風格，與蕙質蘭心那是一點邊兒都沾不着。

“所以明珠夫人擔心知雲格格也會如此？”雅爾檀道。

“是也不是，她确實是擔心知雲格格也會如此，但她也清楚知雲格格與蕙蘭不同。”康熙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她擔心是世人對宮中出來的女子刻闆印象會影響子女的婚事。”

明珠夫人不想去賭那麼個萬一，隻要知雲留在宮中，一切都不會發生。

竟然是為了這種理由，雅爾檀能理解，但無法接受，那可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啊，但凡有一絲機會，她都會想盡辦法讓人過得更好點。

康熙見她神色郁郁，笑着問道：“要不要朕跟明珠說說？”

雅爾檀搖搖頭，“總要她們家裡人情願，不然強行歸家怕是落不到什麼好下場，左右宮裡不缺這點份例。”

康熙便笑，“是誰之前說省錢的？”

雅爾檀飛了個眼刀子，“要是皇上庫裡有個聚寶盆，莫說一宮女子，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都能養活。”

關鍵是，你有嗎？

康熙摸摸鼻子，他還真沒有，他要是有個聚寶盆何至于為了軍資發愁，“你要想好，這可是老祖宗交代的任務呢。”

“王佳格格不是出宮了嗎？”雅爾檀道，所以她也不算沒有完成任務吧。

她又道：“我總不能為了在太皇太後面前博個好印象，就不顧知雲格格的死活吧？”

總之，她既不會為了知雲去費盡心思，同樣也不是為了得到太皇太後的青睐就逼人去趟火坑。

“你知道嗎？”康熙笑了笑，重新換了個姿勢，靠在迎枕上，“要是華賽來辦這件事，她是一定會讓知雲出宮的。”

無論是什麼法子，隻要達成她同太皇太後預定下的目标，至于知雲出宮後會如何，于華賽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雅爾檀想了想，反駁道：“要是華賽，大概率不會有這件事。”

康熙微微一愣，哈哈大笑，“你說得對。”

雅爾檀敏銳察覺了康熙對華賽的不喜中似乎夾雜着其他的問題，她并未探究，康熙願意說，就會主動說。

果然，康熙轉移了話題，“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不需要朕出手幫忙嗎？”

雅爾檀古怪道：“皇上很積極啊……”積極把自己的小老婆送出宮？

“朕還不是為了……”

“為了我。”雅爾檀這次雙手捂着胸口，她笑了笑，“我是真的很感動。”

康熙閉了嘴，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他道：“朕希望你在老祖宗面前留個好印象，希望你的日子能夠順利些。”

希望你能得到老祖宗的認可和支持，不至于像仁孝皇後在世之時左右為難。

想當年，他與老祖宗政見不合，又年輕氣盛，鬧了不少脾氣，皇後居中調和，又要勸慰老祖宗，又要安撫自己，兩邊受氣，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悔不當初。

今時不同往日，但他亦不願意重蹈覆轍。

康熙的語氣明顯夾雜别的情緒，雅爾檀握着他的手，笑着道：“要是明珠家心甘情願接知雲出宮，咱們就試試看吧。”

看着她的笑容，康熙心頭一暖，跟雅爾檀相處，少有憂愁，總是忍不住嘴角上揚，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慰道：“放心，都包在朕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佟佳·蕙蘭抄的那些經文上，抄都抄了，總是要派上點用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