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周冕可能是。
“吃飯了嗎?”齊屹說:“我請你吃完飯再送你回家,行不行?”
“吃過了,梁老師請我吃牛排。”蘇缇頓了下,皺起眉開始他絮絮的長話,“祁周冕他說梁老師請我吃飯,他就不給我留飯了。可我還沒吃飽,就被他帶走了,最後他還是給了我。”
齊屹聽蘇缇說話,還得麻煩自己大腦補全蘇缇的邏輯。
齊屹掠過蘇缇手中的紙盒,耐心地聽着。
祁周冕對蘇缇比他以為的還要好。
蘇缇沒聽到齊屹聲音,擡了擡頭。
齊屹對上蘇缇烏軟的雙眸,笑了下,“蘇缇,你好像個小老太太。”
齊屹隻從鄰居家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聽到這種說話風格,講一件事要往前倒好久,有時有重點有時候沒有。
看到自己,就開始講她前夫那個不學無術、死于非命的兒子,讓自己警醒點,不要走錯路。
齊屹沒覺得煩,他很少被關心,每次聽都覺得珍貴。
蘇缇這樣講話,他甚至覺得可愛。
沒有求助,沒有責任,就隻是單純分享的聊天,讓人輕松。
蘇缇眼眸迷茫,他是個小老太太?
齊屹見蘇缇呆呆的,忍不住溢出幾聲笑,散在夜空裡,舒暢又惬意。
蘇缇放棄理解齊屹讓他聽不懂的話,重新找出那兩張鈔票塞進齊屹手裡,拉上書包拉鍊。
蘇缇抿抿唇,“我要走了。”
齊屹看着手裡皺巴巴的兩張鈔票,心情忽地輕盈起來,蘇缇沒有變過的底色讓齊屹熟悉,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誰都無法阻止。
這次齊屹沒有拒絕。
“好,學校見。”齊屹朝蘇缇揮揮手。
齊屹停課結束都沒回學校,胡鑫鑫則是停課結束就回去了。
狐朋狗友們圍着他,說了這半個月三三兩兩的八卦。
說起祁周冕,雷打不動的年紀第一。
聊着聊着聊到廖毅鵬,可憐又唏噓。
沒人問齊屹和胡鑫鑫怎麼停的課,齊屹和胡鑫鑫嘴巴嚴得很,其他人隻當他們碰上了梁清賜,那個新來的八班班主任是個硬茬。
再七嘴八舌,話題就偏了,往顔色上走。
“廖毅鵬能帶我看什麼好玩意兒。”胡鑫鑫沒什麼顧忌,“他帶我看了同志片,兩個大男人,你們懂的。”
此起彼伏驚呼聲被刻意壓低,依舊能聽出他們的震撼。
他們嫌惡心,又忍不住獵奇,一個一個圍得胡鑫鑫更緊了,走廊被堵得都走不了人。
葉澄宏回來的時間比胡鑫鑫早,不滿地看着無法通人的走廊,無計可施隻能繞道。
講什麼惡心人的東西,葉澄宏不停地抱怨,又馬不停蹄将老師留在課堂的教材送到辦公室。
不可避免在辦公室碰上找梁清賜的阮亦書。
葉澄宏瞬間低下頭,目光逐漸怨毒,緊繃着身體走出辦公室。
“想報複阮亦書?”低沉的聲線冷不防響起,葉澄宏扭曲的面容都沒來得及收回。
祁周冕背着光,冷峻的五官仿若陷在粘稠的黑暗裡,“還是說,你跟廖毅鵬一樣,柿子隻會挑軟的捏?”
葉澄宏自嘲笑笑,“我為什麼要報複阮小少爺,我跟他又沒仇。”
阮亦書隻是頂替了他辛辛苦苦找的高薪工作。
花了三倍錢,好大的手筆,好高高在上的姿态。
輕易斷了他維持生活的長期飯票,還美其名曰補償了他。
“阮家繼承人,不用辛苦努力甚至不需要考上一所好大學,就能有好工作,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再生下一個繼承人繼承他們龐大的家業。”祁周冕話音一轉,“隻是會嫉妒,談不上報複,畢竟報複阮家小少爺,肯定會得到百倍的反饋。”
葉澄宏控制不住身體顫抖,手背青筋猙獰暴起。
祁周冕瞥過葉澄宏劇烈的反應,擡步離開。
祁周冕最近吃糖吃得很兇,有時一個課間能嚼碎兩根棒棒糖。
蘇缇吃過祁周冕治病的棒棒糖,不太甜還有點苦,不算好吃,更主要的是蘇缇咬不動,含起來很費勁。
祁周冕經過八班,從後門縫隙窺探着端坐着寫作業的蘇缇,脊背伶仃清瘦,宛若脆嫩的竹筍。
學校課程緊,他給蘇缇補課大多是在周六日,周一到周五他會給蘇缇布置鞏固複習的任務。
祁周冕對于蘇缇周一到周五抓得很松,蘇缇有自我學習的意識,不需要他費心。
然而祁周冕沒有松到蘇缇連着好幾天沒走回家的路,他沒發覺的地步。
敏銳的小貓還沒發現危險就開始炸毛。
祁周冕看着警惕起來的蘇缇,回頭望見是他皮毛又溫順下來。
祁周冕走過去,“怎麼?”
“這個題不會。”蘇缇洇粉的指尖按在本子上充血逼出一抹誘人的鮮紅。
祁周冕微微低下頭,熟悉的苦澀藥香纏上蘇缇纖白脆弱的後頸,一邊給蘇缇講題一邊看他寫的步驟。
祁周冕講解得很細緻,蘇缇很快就會做了。
蘇缇偏偏頭,雪頰嬌膩,烏軟的眸子清澈,挺翹的小鼻子堪堪蹭過祁周冕側臉。
祁周冕漆黑的瞳眸望進蘇缇眼底,是他慣用的盯人姿态。
蘇缇被看了好一會兒,肺腑似乎灌滿了祁周冕身上濃郁的藥香,不适應地嬌氣皺着眉,還是有點乖道:“我沒有不會的了。”
小貓不喜歡被這樣盯着,小貓在攆人。
祁周冕卻沒有動,良久,才問:“蘇缇,你最近是不是有點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