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淺如虎似的眸子死死盯着前面還未被她抹脖的人,她感覺還是還多人。
她的美人刺早已從白刀子變成了紅刀子,此刻她正拿着那把還在滴血的短劍護在身前,那血滴在池淺腳下,在她腳下蕩開。
池淺一步一步往後退,盡管她深知自己退無可退。
她其實辯不大清,她身上的血是她自己的還是别人的,或者都有,但她能感覺到有些疼,大概是受傷了的。
那群殺手占着人多的優勢,池淺的力氣早已被耗光,他們也不是沒看出來,其中好幾個人同時出劍刺向池淺,她已經沒力氣擋了,擡手用短劍抵住那幾把劍。
然後用力擡起,費盡最後一絲力氣。
她的袖箭早已用完,此刻是真的什麼都沒了,她望向天空,似乎要下雪了。
池淺收回視線,站在原地有些搖搖欲墜,她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受傷了,且那傷口還在不停淌血。
池淺以為她要死在這個雪夜了,握着短劍的手漸漸放了些力。
忽然,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整齊有力,一聽就是訓練有素的,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裴承謹追來了。
池淺的雙眸再次回神,強撐着露出一抹笑,“想要我的命啊?”
“問問他們。”
她偏頭。
裴承謹想抓她肯定是要留她的活口套消息,而劉桓卻隻想她死,兩方都想要她,但她想活命,隻能把矛盾提前激化了。
但那群殺手也不是傻的,自始至終都深刻記得劉桓的話,隻要池淺的命,池淺的激化矛盾并沒有适用,他們看到池淺身後來了人就迅速撤退了。
但其實不論他們是撤還是不撤,這都很合池淺的意,因為不論怎麼樣,她至少可以先活着了。
黑夜裡,有風時不時地刮過,刮得街道旁的燈籠飄飄蕩蕩。
裴承謹走近時剛好看到那群殺手跑走,池淺的背影單薄的立在那裡,可她的長發卻不再随風而起了。
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本來就說不上慢的步子亂了幾步之後更快了。
他跑近池淺才看清剛剛還如月一般的白的衣服此刻在她身上已經找不到幾處白了,他緊皺眉頭,想努力看清楚她身上的血是她的還是别人的。
不等他看清,池淺在這時回頭,她的身子似乎有些站不穩。
平常很柔順的長發已經不在柔順,她的臉上細細密密的全是汗珠,還有未幹的血漬,有幾縷本應該被她紮起的長發黏在了她臉上。
她沖裴承謹笑了一下,喘着氣,眼中帶了幾分紅,這個笑比哭還難看,“殿下還是要抓我麼?”
但裴承謹分不清池淺是真是假,他皺眉去看池淺的身上,她的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有好幾處傷口正往外冒着鮮血。
“為什麼不抓?”
他忽然覺得就應該讓她嘗嘗這疼,可他說完之後又馬上後悔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池淺臉上。
池淺自嘲地笑開,她确實有些自作多情了,她以為用這樣的苦肉計可以讓裴承謹這個鐵面閻羅心軟那麼一刻,可他根本就與自己無情,又怎麼心軟?
寒風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密匝匝的雪順風飄起,在空中似乎很輕,隔在了池淺和裴承謹中間,兩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池淺想在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了力氣,她失了力要往後倒。
裴承謹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帶,可碰到她的瞬間他的心跳仿佛在那一刻靜止,她身上溫濕,很明顯她身上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血,本就緊緊皺着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錯愕地去看身下的池淺,緊閉雙眼,面色毫無。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抱住池淺的手松開,低眸看一眼他的手掌,滿手是血,池淺的血。
他的劍眉皺地愈發的緊,周身的氣壓很低,他順着池淺的力跪下,池淺躺在他懷裡,她的腰很細,平常他握着時會使上幾分力,可現在他不敢用力了。
“殿下……”
影灼上前。
“帶回王府地牢。”他頓了頓又說,“找個大夫來,不要驚動父親。”
影灼偷偷看一眼裴承謹懷裡的池淺,臉色蒼白的可怕。
“是。”
裴承謹橫抱起池淺,她其實很瘦,在裴承謹懷裡就是小小的一個。
他一步一步抱着池淺回了端王府,漫天飄雪,他能感受到池淺的體溫在他懷裡一點一點流失,這一路他都走地很快,後面的侍衛險些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