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淺的眼睛微微睜開,體感逐漸清晰,她一瞬間感受到的是一陣陰冷,分辨出鼻尖一直萦繞的那股味道是藥草香。
待她的眼睛全然睜開,才終于看清了自己處境,這裡是端王府的地牢,她之前來過。
池淺的雙手被冰冷刺骨的鐵鍊吊起,身前是裴承謹,他正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似乎是感受到池淺醒了,身前的男人睨一眼池淺,沒有一絲溫度:“你知道上一個殺手的下場。”
池淺想到了阿澤,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她身子明顯一抖。
裴承謹上完藥,替她把衣服穿好,接着又是恐吓,“這裡的刑具比起大理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官姑娘怕是受不住。”他直視池淺的眸子。
她的眸子已經不知何時染上了些霧氣,眸子的底色是害怕。
“世子殿下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池淺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此刻的情況算不上好,周身的傷口火辣辣的疼,不知道為什麼那股火熱直冒到了她的喉嚨。
“蕭宿言,秦清,寂滅堂……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池淺微微扯唇,她隻覺得自己的頭很重,“那恐怕要讓世子失望了。”
池淺雖然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都想要離開寂滅堂,但這并不代表着她可以背叛,蕭宿言對于池淺來說是寂滅堂裡為數不多的不舍。
“那恐怕也要讓上官姑娘受受苦了。”
他退了好幾步,“影灼。”
影灼帶着不少刑具走進來,裴承謹拿起一個,“上官姑娘剛醒,循序漸進,姑娘嘛,得憐香惜玉。”
地牢裡的光不亮,但足夠池淺看清那小刀,鋒利的很。
“或許你試過螞蟻啃食嗎?”
裴承謹問出聲,池淺被問得一怔,前者笑出聲,池淺的眼淚在此刻剛好滑落,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裴承謹,“殿下要對我用刑?”
裴承謹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仿佛沒有聽見池淺的話。
良久,他放下刑具對影灼說,“我去外面等你,願意開口了叫我。”
他的眼神自池淺醒來就沒怎麼在她身上落下過,他說完這句話更是看也不看一眼池淺就負手出去了。
池淺的心跌入谷底,她淚拼命往下掉,可池淺真正想用這淚當武器使用的對象已經走了,她現在的眼淚就像是一個笑話,池淺自嘲一笑。
“夫人,要不您服個軟,屬下……”
影灼對于一旁的刺客犯人向來果斷決絕,審起人來也不會讓裴承謹等太久,可面對池淺這幅模樣他有些下不去手。
“你能不能放了我?”
“放?”
一道渾厚沉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裴文遠緩緩走近,火光映在他那張和藹的臉上,他身後還跟着剛剛出去的裴承謹,兩個人應該是剛好遇到了。
“來了王府地牢做客可沒有放人的道理。”
池淺深吸一口氣,秀眉蹙起。
裴文遠笑着揮一揮手,進來兩個手裡拿着藤鞭的人,“姑娘可以先試試這個,再考慮要不要開口。”
池淺臉上還挂着淚,她說話時喘着粗氣,現在的她真的很虛弱,她感覺她快要失去知覺了。
“我不會背叛寂滅堂。”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卻透出些堅定,因為虛弱甚至還發着些抖。
“有骨氣。”
裴文遠看了看那兩個拿藤鞭的人,示意他們可以動手了。
“王爺,上官府來人了。”
池淺一愣。
裴文遠笑着威脅她,“你可知道替嫁涉及欺君?”
“欺君之罪,你們一個商賈之家可擔不起。”
“或許我可以幫你,護上官一家無虞。”
池淺嗤笑一聲,最先抛棄她的人憑什麼要她來護,她根本就不在乎上官家未來是否無虞。
裴文遠見池淺還是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看來是我誠意不夠大,那我待會兒再來,不好将令尊晾着。”
兩個手持藤鞭的人交替擡手,藤鞭一起一落,池淺剛換的白衣瞬間印上兩道血紅的鞭印。
池淺的額頭瞬間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汗,她擡眼看了一眼裴承謹,倒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心裡不免自嘲一笑,她再有期盼,那期盼也不該是裴承謹。
*
裴文遠步子不緊不慢地趕到前院,原本坐着的上官鼎和林霜見他來了立馬起身,上官鼎将身子躬地極低,“王爺。”
裴文遠伸手扶起上官鼎,“親家無需多禮。”
上官鼎客氣笑笑卻神色嚴肅地拿過一旁桌上的黑匣子遞給裴文遠,“這是我名下的所有家産,田莊鋪子以及所有房産皆在這裡。”
“親家這是什麼意思?”裴文遠明知故問。
“讓阿淺替嫁之事,是我們一時沖動還望王爺和世子恕罪。”
裴承謹看一眼那匣子,“嶽丈大人,欺君之罪可不是财務可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