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化工廠的蟑螂變異了，說是吃了紅皇後洩露的基因廢料。”全息屏從酸奶瓶上彈出來，畫面裡宋玥的髒辮紮成了雙馬尾，“但我覺得你更該看看這個——”

監控畫面切到林飒家客廳。沈清秋的機械義肢正卡在古董圍棋罐裡，這位素來優雅的AI仿生人，此刻用匕首撬罐子的動作活像在拆炸彈。

“媽！”林飒抄起購物籃沖向收銀台，”那是唐朝越窯青瓷！”

“是林城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次品。”沈清秋的聲音混着金屬摩擦聲傳來，“他在景德鎮摔斷三根肋骨才瞞過質檢員。”

林飒的腳步頓了頓。便利店暖黃的燈光下，她突然看清購物籃裡的東西：低脂牛奶、全麥面包、還有養父生前最愛的老壇酸菜面。

密碼鎖轉動聲驚醒了玄關的智能燈。林飒踢掉戰術靴，看見茶幾上擺着拆成零件的機械義肢，沈清秋正用她的梵文刺青當螺絲刀使。

“您又偷用我的生物密鑰！”她抄起抱枕砸向仿生人後腦，被對方用圍棋罐精準接住。

“那個俄羅斯選手的骨裂報告。”沈清秋頭也不擡地組裝機械臂，“你答應今天發給薔薇理療館的。”

林飒叼着酸奶勺僵在原地。冰箱貼上的便簽紙在夜風裡晃悠——【16:30送媽媽去義肢維護】，後面跟着她潦草補的【如果沒被紅皇後炸飛】。

浴室水聲響起時，沈清秋的機械眼忽然閃過數據流。她将林飒亂丢的匕首插進蘋果，刃尖精準避開每一粒果核。二十年前的程序裡并沒有“削水果”這項指令，直到某天實驗室爆炸，六歲的林飒把沾血的蘋果塞進她金屬掌心。

“小飒。”機械手指撫過冰箱門上的拍立得，照片裡穿公主裙的女孩正對鏡頭做鬼臉，“下周三你生日...”

花灑聲中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蓋過了後半句話。沈清秋的量子處理器突然産生0.01秒的延遲——這是林城去世那年設置的隐藏程序，每當檢測到“生日”關鍵詞就自動跳過祝福模塊。

濕漉漉的腳丫踩上地闆的瞬間，林飒的毛巾甩到了仿生人頭頂。“媽！說了多少次别偷修我戰甲！”她裹着浴袍撲向工作台，“上次宋玥的機械蜘蛛被你改成掃地機器人，結果把瑪雅女兒的康複訓練儀吞了！”

沈清秋的機械臂閃過一道電弧，戰甲縫隙裡的蟑螂屍體應聲而落。“西郊化工廠的變異種。”她将蟲屍掃進分析儀，“外骨骼上有紅皇後的量子标記。”

林飒擦頭發的動作頓了頓。水珠順着她後頸的刺青滑落，在台燈下映出1943年女科學家們的簽名密文。

“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她突然将酸菜面推給沈清秋，“梧桐路11号新開的甜點店，據說有...”戰術目鏡閃過宋玥的警告信息，“...有您最喜歡的抹茶味機械潤滑劑。”

夜色漸深時，林飒蜷在養父的舊躺椅上翻相冊。泛黃的照片裡，五歲的她正騎在沈清秋的機械臂上摘櫻桃。納米纖維窗簾透進月光，在她小腹的傷疤上投下十字形光斑——那是伊戈爾的鋼釘鞋留下的，縫針時她硬是逼着宋玥紋了朵薔薇遮醜。

手機突然在茶幾上震動，娜塔莎的語音留言混着電磁雜音：“林飒姐，理療館的VR模拟器好像中病毒了...那些上古母神的影像在教我下棋？”

林飒的腳趾勾住戰術腰帶，液态金屬在掌心凝成U盤形狀。她望向窗外霓虹下的“薔薇理療館”招牌，玻璃櫥窗裡，瑪雅女兒坐過的輪椅正在自動轉圈。

“媽，您當年是怎麼忍住不拆了爸的實驗室的？”她将電磁脈沖彈塞進甜品盒。

沈清秋的機械眼倒映着星空：“因為他承諾，等戰争結束就教我手沖咖啡。”AI的聲音突然卡頓，仿佛在量子海深處打撈某個早已模糊的約定。

林飒笑着将酸奶瓶捏成蓮花狀，輕輕放在養父的遺照前。相框角落，林城白大褂上的污漬在月光下清晰可辨——那是嬰兒時期的她吐的奶漬，混着沈清秋第一次嘗試沖泡的咖啡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