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望着我的眼睛充滿善意,确信這邀請并非出于禮貌後,我說:“好。”
所謂散步,無非漫無目的随便走走。
西台鎮公園不是很大,圍繞河流規劃的區域外可以看見大片田野。
那晚具體走了多久,又聊了些什麼内容,在第二天一覺醒來後都不記得了。
也許我們本就沒有說話,因偶然結伴同行自然不必留下太多回憶。
周末在無所事事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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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周第一個上學日,我如常來到學校。
從門口到座位的這段距離,我行走的動作在目光觸及座位旁邊幹幹淨淨的桌面時微微停了一下。
側頭瞥向牆上鐘表,8:05,還有五分鐘上課。
來到座位坐下,後桌用筆頭在我背上戳了兩下:“付文彥還沒來。”
“是啊是啊,發消息也不回。”周圍有人聽到附和。
“消息?你又把終端帶學校裡了?”
“少來,你不也帶了。”
“那能一樣嗎?我上課又不玩。收手吧大哥,你終端都沒三個了。”
“噓,小點兒聲,上次考得好求着我爸媽買的,别讓老師聽到。”
沒有有價值的信息。
轉身坐回自己位置,我撐着腦袋等上課鈴響。
很多問題沒有讓人思考的資格,關于同桌的去向也是一樣。
的确,我不怎麼喜歡他,從各方面的。
但不至于以惡意揣測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說他的去向這一問題不需要思考是因為情況無非預料中的幾種。
學生會因何連書本都一本不剩的帶走?最常見的請假、休學,或是招惹了某位不良引發報複。
比起因信息不全無端揣測,掌握班内同學情況的老師會給出更合理更可信的答案。
而現在,上課鈴響了。
教室安靜下來,走廊外腳步聲越來越近。
從老師熟悉的行走節奏中,我聽到一道更輕快的腳步。
那不是同桌的,我閉上了眼。
“想必有些同學之前已經聽到過風聲了。”老師站在講台上,聲音還是那樣充滿活力,沒被上班的怨氣打倒真實恭喜。
學生自以為小聲的讨論實際上十分吵鬧,老師似乎理解他們好奇的心情,因此也未阻止。
“沒錯。今天起,我們班迎來了一位新同學,新同學可以進來了。”
随腳步聲同時進行的是教室的安靜,接着便是愈發激烈的讨論。
如果在其他學校,就算學期中有轉校生雖然不多見,也沒必要這麼驚訝。可南森是小初高一貫制學校,高中部先生大部分從小到大都是南森的學生。
我的前後左右也是這樣升上來的。
這麼一來,在周圍都看膩了的人中突然來了個嶄新的面孔,當然會感到激動。
我收回一直眺望窗外的視線看向講台,少女的紅發在教室終日打開的燈光下更加耀眼。
她的目光迅速捕捉到我的視線,看上去毫不驚訝:“好久不見,姜黎。”
那聲音的确是溫柔的,就和她一貫給人的印象一樣。
吧嗒——
沒什麼,東西掉了而已。
我俯身撿起地上的筆,心裡想的卻是她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主觀情緒影響理性判斷,請擺脫它的操控。
在一個集體裡,如果沒有刻意隐瞞或一開始就使用假名,名字并非秘密。
或許來教室前老師已經告訴過她未來同桌的姓名。
為什麼是同桌?我想起上周五放學她對我提過有轉校生會來,那恐怕就是預告。付文彥不在的情況,隻有一個座位,轉校生會成為我新同桌理所當然。
而且,付文彥也不會來了。
雖然老師還沒說明,但我心裡有這種直覺,超過了依據信息做理性判斷。
果然緊接着,在後桌的提問下老師确認了這點。
付文彥因病退學了。
介紹新人和說明情況沒有耗費太多時間。
因為新同學知道我的名字還朝我打招呼,老師認為我們既然認識,成為同桌更應該互幫互助。
“所以這段時間,新同學就交給你負責了。”
我伸手準備拒絕,又在老師陡然犀利的目光中閉上了嘴。
“很好,那麼塔、呃……”
“塔季揚娜·安德烈耶夫娜·沃爾科娃。您叫我塔季揚娜就好。”
“你就坐在姜黎旁邊吧,有不懂的都可以問她。”
事情就這樣被決定了。
我靠窗坐,不需要起身塔季揚娜也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所以我再次看向窗外不去理她。
好在,她短期也沒有搭話的意思。
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