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這種枯燥的東西長時間收聽相當催眠,加上我從兩周前就不怎麼好好睡覺,很快陷入睡眠。
學生會幹事将捐款箱帶到教室,同學自覺排隊投入金錢。
我沒注意到這一舉動,畢竟我睡着了。
塔季揚娜叫醒了我。
“怎麼了嗎?”我有些不清醒。
“姜黎,學生會的同學已經把捐款箱帶來了。”她指了指門口。
我摘掉耳機坐直,門口幾個學生幹事正在看我。
“捐款?”
“兩天前說過的,對了,你那天好像請假沒來。”
“和她說那麼多幹什麼,指不定人家不樂意捐正裝聾作瞎呢。”
後桌言辭尖銳,很難想象不久前我們還保持着良好的同學關系。
他的同桌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讓他别這麼說,顧及一下同學顔面。
“我說錯了嗎?眼裡隻有自己,你不就是這種人嗎?姜黎。”
“請你冷靜下來,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中傷了。”塔季揚娜似乎也有些生氣了。
後者嗤笑:“中傷?她心裡清楚我說的是實話。小心你旁邊的人,記住這句話,你不夠了解姜黎。最後,你會感謝我的。”
氛圍,變奇怪了。
後桌的反常在預期範圍,這種話刺激不到我。
但他的話太多了,會對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我站起來看向從剛才起就努力降低存在感妄圖聽到更多的學生幹事,對方終于回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開口打破了這種凝滞:“這是自願的,不捐也可以。”
自願,隻是一種流于紙面冠冕堂皇的說辭。
人與人會比較,班級同樣。如果某種行為和集體的榮譽挂鈎,那就不存在自願之說。
但我不反感這種做法。
我将身上的所有現金放進捐款箱裡,金額在衆人中既不出彩也不墊底。
“真面目被戳穿,又想做樣子了?”
“你——”
“你的言辭比上周我拒絕與你同行時更加激烈,為什麼?”我打斷塔季揚娜,因前面一系列鬧劇鋪墊,很容易覺得這番話有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這是沒辦法的事,後桌被不對等的信息沖昏了頭腦,我也沒必要對不必要的人生氣。
“你居然問為什麼?你還有臉問?你知道捐款是做什麼嗎?”
“向爆炸幸存者提供幫助。”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嗎?
“果然對你抱有期待就是浪費時間。”他坐了回去,不再分給我一個眼神。
鈴響了三遍。今日課業結束。
今天周四,距離塔季揚娜轉校進來馬上就兩周了。
對西台鎮爆炸點的觀察從事發起持續了九天。
除了第一日請假守在那兒,後面都是夜晚來看一眼。
明天起,工程隊正式開工清理。
終端掃了掃自動售賣機的二維碼,我取出飲料迅速喝完,将空瓶子遞給一旁等候已久的老人。
從衣着上看,她不是那種需要拾荒維持生計的,這麼做要麼出于節儉,要麼出于貪婪。
不過這兩詞所代表的含義到底有什麼不同,我依然不能很好理解,恐怕與情境有關,因此還是不要做評論了,說到底那和我無關。
眺望廢墟,爆炸,為什麼會發生在這種地方?
“這兩天經常看見你,小姑娘。”
老奶奶收下瓶子,順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略帶感慨的歎氣:“難道說,那群可憐人中有你的親朋好友嗎?”
我搖頭:“沒有,單純有些在意這件事。”
“你看上去很煩惱啊,太不妙了。這個年紀的孩子,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呢?你想抓住制造爆炸的犯人,對嗎?”
“您誤會了,我隻是個學生。”
“學生,原來如此,還在學習的人。你都學些什麼?”
很奇怪的問題,我依然老老實實回答了。
“在任何地方,知識上的學習都是最基礎的。這方面的成果值得尊重,但不值得誇耀。”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老人:“因為知識無止境嗎?”
“因為知識永遠是謙卑的。大廈高處的人很容易看到遠處,那更遠的地方,是否要通過更高的大廈呢?對知識謙卑,對未知謙卑,因為人啊,如此渺小,就像蝼蟻一樣。”
老人負手将瓶子拿到身後,她轉身時瓶子在手中像指針一樣一搖一晃。
“但是大廈,不正毀于蝼蟻嗎?”
她離開了。
我收回目光,這個人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