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對學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影響,校方很快行動,卻因缺乏線索沒有進展。
由于死的隻是流浪貓,學生和校方沒有實質損失,警方無法長時間介入,很快也不了了之。
那個人很謹慎,至少現在沒有一個目擊者。
雖然如此,我大概知道。
來到這個學校的第三天,那個被三班不良堵在巷子裡毆打的人,應該就是他吧。
為什麼會這麼想?
可能是因為他當時的眼神吧。敵視、憎恨……我不會忘記。
大多數時候,我理解人們做出匪夷所思之事的原因,但理解不意味正确。
爺爺說,真實的自我往往被約束封閉,克制了本能的殘忍,人才與怪物分别。
西台鎮無疑有那群家夥的氣息,我能感受它們的視線。
在它們找上門之前,我需要先确認自己的想法:
那個被同學們談論的虐貓者,還是人嗎?
朝着與回家之路相反的方向前進,路過公園偶然看到一兩隻貓,躲在樹叢背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來往路人。
弱小者的命運,到底是由自己主宰,還是最終隻能被更強者玩弄?
如果注定什麼都無法做到,那麼活着,又是為了什麼?為何而存在呢?
我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西台鎮居民區分高檔和普通兩種,其中普通區又以魚龍混雜的這一處為最下。
人們曾經給它起了個名字,又因沒什麼人叫很快被扔進垃圾桶。如果談論這裡就用“那個地方”代指,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哪兒。
“那個地方”設施簡陋,違規建築私接電路屢見不鮮,道路常彌漫一股垃圾的酸味和腐臭。
我在裡面轉悠時,一些不懷好意地目光從黑暗處發出,他們最大的善意表現在按兵不動。
也許是審視我值不值得冒險吧,畢竟人是會取舍的生物。
我走了大約五分鐘,最後停在一個巷口。
“救——救救,救救我——”
有人這麼說着。
燈突然熄滅,看不清裡面具體情形。但是和怪物的戰鬥就算丢掉視力也無妨。
隻是個純自然誕生的ondskab,我能準确感應它的位置,沒有戰意,幾息之間就能幹掉。
我的判斷沒有出錯。
戰鬥很快結束,怪物正在消失,我的眼睛已經适應黑暗,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髒兮兮的少年。
就是他吸引了怪物。
一個受欺淩者,一個殘殺生命的、殘忍而怯懦的人。
怯懦,和我一樣的怯懦。
如果晚來一些,他是會被怪物吞噬,還是會與怪物融合?
我不喜歡這種猜測,更何況猜測對象還勾起了我一些不好的回憶。
所以興緻缺缺,将人交給西台鎮教會後不打算做更多交流。
但是一個自稱教會的人說:“神父希望你來監視付文彥。”
“因為是我帶來的人,所以我有職責嗎?”
“你能從教義方面理解也是對的,最根本的原因是,這是姜家當家的意思。”
爺爺?
“教會為什麼要考慮一個民間理型團體當家的意見?爺爺影響不了你們才對。”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你爺爺。”
“如果我拒絕呢?你應該知道的吧,被怪物盯上的人是沒有未來的,它們遲早會再次找來,就連我也——”
“姜黎!”藏在鬥篷下的人有一雙綠色的眼睛,語氣嚴厲,“你要記住,你和那些憑借着自身罪惡吸引怪物目光的人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同?我們都是無法得知奧秘的普通人。除了他是自己吸引怪物而我是主動去戰場上看到,又有什麼不同?
我們難道不都是在被怪物注視着、追捕着嗎?
付文彥沒有未來,我就有嗎?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無法殺死的怪物,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是,怪物嗎?
“……”
他沉默了下,“就是這樣,付文彥交給你了。即便是身負罪惡被怪物盯上的人,我們也不能斷定他沒有未來。
你也說過了吧,他還是人類,正因為此你才救他。如果他有任何轉化迹象,立刻回報教廷,我們會來處理。”
-
“目睹ondskab未被迅速污染成瘋子,也沒有出現被吞噬和融合的迹象。
你那時獨自與它抗争到我趕來,是因為除了那份惡念,仍有一份足夠純粹而堅定的、人的純粹高尚吧?
但是現在,你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未知勇氣的來源,堅強的理由,這份想法,在認識他的四年後終于因某個契機潰敗,重新成為怪物的溫床。
忍痛伸手觸碰付文彥的臉頰,在他費力理解我說的那番話時,我手腕處護具斷裂,刻在裡面的術式随即發動。
灼燒感令他下意識甩開我,而三息後,西台鎮教會聖職者們抵達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