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試着去想,什麼才是更好的選擇時,命運往往先一步替我抉擇。
就像我準備離開高門進行下一個方案,卻被傳達了今年廢除退學制度的通知。
就像我執意走出高門,卻在走到門口的瞬間被倒塌的大門埋進廢墟。
事情巧合到不像巧合的程度。
推開身上壓着的東西,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黃鳥不見了。
沒關系,它還會出現的。
流血的感覺非常讨厭,一隻眼的視野被污染,随手擦了擦,并沒有起到清潔的作用。
我用另一隻未受限制的眼睛觀察。
發生了爆炸,伊曼一直保持着目送的姿态,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其他人也沒有幫忙或者查看的意思。
頭左右轉了轉,于是很快明白了原因。
那個人仍是上次見面的打扮。他站在人群之前,明明是個不起眼的位置,偏偏被其他人變得衆星拱月。
姜彙什麼都沒做,僅僅站在原地看着,就令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今日仍戴了帽子,微微低頭的姿勢使旁人難以看清陰影中的面孔。
但是我想,即便看到了也沒用,姜彙不會讓表情這種肢體語言出賣自己。
現場的僵局需要人來打破,而這個人也很快出現了。
“好——現在,所有人後退三步。站在路上的同學讓一讓。”
露西娅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她扛着巨錘指揮了幾句,騰空一躍,降落到我面前。
面朝衆人,露西娅叉腰:“從現在起,原大門位置和相關人員行為科接管了,所有人都不可以破壞現場。”
伴随“行為科還管這個”“大門壞了不讓靠近怎麼出去”的讨論,行為科的執行們總算擠了進來,迅速施術布陣拉開封鎖。
掃了眼行為科的人,姜彙擡頭,帶着一貫的笑意:“露西娅,這件事應該讓綜合科處理吧?”
“一般來說是這樣。不過呢,歐文斯利大人有指示,所以是例外。”
“什麼指示?我似乎不太清楚。”
“唔,兩天前吧。”那會兒姜彙還在關禁閉,不知道很正常。
“是嗎?”這句聲音很輕,近乎自語。
露西娅可能聽到了,也許不理解姜彙想問什麼,所以她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煩惱。
片刻後,她猛得晃晃腦袋,放棄了思考。
回頭看到站在原地的我,眼睛一亮:“呀,有傷員。喬迪喬迪,快,擔架。阿爾瓦,準備全套檢查。”
露西娅眼睛亮晶晶的,渾身充滿幹勁。見她這幅樣子,我不由打了個寒顫。
其實有時候倒也不是那麼需要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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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娅慘無人道的摧殘一共進行了三天。雖然身體的健康證明了對方是十分優秀的醫生,但有些潰散的精神對此無法苟同。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接過了調查大門爆炸坍塌的任務,露西娅的精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面。
于是我就問了下。
得到的回答是:“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太麻煩了,都交給喬迪好了。”
“……”
有這麼個上司還在堅持工作,我不禁肅然起敬。真是辛苦了,喬迪。
露西娅趴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玩着手指。
她似乎在想事情,因為臉上糾結的表情很好懂。擡頭看了我幾眼,然而我視線一直沒有與她對視,所以露西娅欲言又止幾次後,氣鼓鼓的趴着不動了。
“您很煩惱嗎?露西娅大人。”
“都說不要這麼叫我啦。”露西娅不滿地拍着床,力度不大,發出幾聲悶響。
表達不滿後,她迅速回到正題:“你是不是想走啊?”
“露西娅大人?”
“因為今天正常來說該宣布退學者嘛。你帶着行李準備出大門,不就是打算走掉嗎?”
“您理解錯了,我沒有這個想法。”
“騙人。姜黎隻有這點不好,遇到不想說的東西就編謊話敷衍。”
“您似乎——”
“還有心情不好敬語變多。”
“……”
我覺得她話有些多,頓時沒了交流的興趣。可露西娅一貫會無視他人心情,她不認為自己說了什麼失禮的話。
見我沉默,于是晃了晃我的胳膊:“姜黎,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您直接問吧,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離開九大學科後,你要去哪裡呢?”
我不想回答,随口反問:“您很關心這個嗎?”
“也不是,但你不是要進見地嗎?離開九大學科其他途徑很困難的。”
“露西娅大人是不是過于關心我的私人問了呢?”
“我也想隻關心行為科的事,但是歐文斯利大人說隻有行為科是安全的。自從這學期開學,不止姜彙怪怪的,塞缪爾他們也不見了。他們都很忙的樣子,學生們也越來越不像話。我有些搞不明白大家都在想什麼,隻能多關心你了。”
露西娅發自内心的不滿表現在臉上,然後她看向我,沖着我笑了一下:“雖然姜黎總是不說心裡話,但其實是非常好懂的人。就像現在,你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