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形容那一瞬阿爾伯特的感受。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貝拉面對自己質問時的坦然。
“你掀起高門二十三席内部鬥争。”
“是。”
“你接觸禁忌,宣揚ondskab和理型本質上是一種東西?”
“是。”
“你殺害異己,你把普通人卷進理型的事當中!”
“是。”
“貝拉·坎貝爾,是你告訴我你要改變世界,是你說你無法忍受現在的一切,是你給我描繪真正理型的模樣,你——”
面對咆哮和指責,貝拉很平靜。她淡淡的目光落在阿爾伯特身上,不需要回應,像看着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
阿爾伯特愣住了,他終于後知後覺想到,從始至終,貝拉沒做出任何承諾。
是自己擅自期待,都是自己的錯。
那麼,那麼,一直以來,他究竟在做什麼?助纣為虐也不過如此。
阿爾伯特疲憊的閉上眼睛:“我要,和你決鬥。”
“拒絕。”
“你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如果你認為死就是贖罪,這些年你連一絲長進都沒有。好好想想阿爾伯特,你這些年做的事。
培養人才,在特定區域捕殺ondskab,開通貿易渠道拉動經濟。這是錯誤的嗎?”
“……”
“我沒有讓你參與到禁忌方面的事。如果對此前的經曆可以接受,我希望你能繼續為我做事。”
“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
“是嗎?你無法接受。”
“我怎麼可能接受?”
“高門的情況你很清楚,對于現在的理型而言,視而不見是十分輕易事。不要忘記内心堅持的正确,保持思維的純潔,因為理型就是這樣的存在。你堅持着嗎?”
阿爾伯特冷笑:“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能冠冕堂皇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不能?我沒有對你撒過一次謊。”
“你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正在想要做的事!”
貝拉詫異的看了阿爾伯特一眼:“你想知道嗎?”
“我有權知曉。”
“那麼,你想問什麼?”
問?要問的東西可太多了。
為什麼接觸禁忌?為什麼告訴自己真正理型的模樣?你到底在追求什麼?
無數的問題彙聚在心中,這種疑惑令他憤怒,更令意識到自己的一無所知。
他也理應憤怒。
但在阿爾伯特提問前,貝拉就開口了:“生存于星球表面的所有生命都是無知的,智慧生命的前進的第一步,就是認識自己的無知。我們必須敬畏孕育生靈的世界,遵循自然設立的法則。”
“你已經學過很多知識,其實很容易推演出來,這顆星球本不應該存在理型。你有沒有想過,ondskab從何而來?
頭頂的藍色星辰容許我們存在,那不是大氣之外守望的遙遠星辰,而是像孩童認真的那樣,如同光點一樣挂在天上。
因為它的不同尋常,所以,理型才會存在,ondskab也伴生而出。”
“在一千年前,我們共同将所有精力放在接近星辰之上。不過一千年,很多人的想法已經變了。他們不再執着于追尋,将精力放在無謂的内鬥和權力之上。”
“我發誓追尋星辰的奧秘之謎直至死亡,然而越是采取措施靠近星辰,星辰就離我越是遙遠。
姜可更改了法則,令我意識到對ondskab的敵視蒙蔽了我們的眼。所以,我必須這樣做,我必須從ondskab混亂的思維中找到他們唯一的清晰所在。”
“這是我們,也是世界唯一的機會。在這往複的虛假世界中,一定有打碎鏡子的真實之物存在。我、我們,為此付出的太多了,我不會停下來的。希望下次,你不是變成怪物來到我面前。”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我有些不明白。接觸禁忌,你遲早會變成怪物。”
“你不需要明白,在知曉奧秘之前,我不會失去自己,在我心中這份堅持和執念比你想象的時間還要長久。我不會停下。如果你想,就來阻止我吧。”
在貝拉打開門準備走出去的那刻,阿爾伯特對着她的背影說道:“既然你的理想沒有其他人位置,為了達成那個願望,你會做很多我無法接受的事,那一定不是正确的。既然如此,我一定會阻止你。”
貝拉的身影隻停頓了一下,她沒有回頭,很快離開了。
與貝拉決裂之後,在歐文斯利的邀請下,阿爾伯特成為了中立派一員。
他拿到的第一份資料,不是針對高門内部任何一個派系成員,而是一個他隻見過一次的人。
塞裡奇市轄下安托文鎮,來自民間理型組織的普通人,這個人叫姜黎。
在人物關系上,阿爾伯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姜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