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漪換好鞋看雞腿站在自己面前，放下軟墊它就輕車熟路地站上去蜷縮而卧，俯身默默它的頭，心底生出一灘柔軟的不舍。

轉身去把剩下的雞胸肉煮熟，端給雞腿又去做飯，窗外燈火滿街，車水馬龍。

正坐下吃飯又接到程昭岸的電話，他說：“你家在哪我去接雞腿，正好請你吃晚飯，感謝你收留它。”

沈汀漪放下筷子，看着桌上的菜，溫聲說：“你明天有空嗎？明天去汀蘭工作室接它吧，今天太晚了。”

他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說：“這才不到八點，你帶雞腿出來吃飯，結束我送你回去也來得及。”

“不用了，我正在吃飯。”她聲音沉靜，宛如羽毛浮水般清淺，“要不我明天給你送過去吧。”

“也行，那我把位置發給你，到小區讓保安給我打電話就行。”

自從沈汀漪畢業回到越城，就在工作室附近獨自租房，有起色後買了這房子，除江倩雯還沒有别人來過，就連父母也隻住在郊外别墅區，對她的私生活從不過多幹涉，偶爾有空才會打電話叫她回去小聚。

倒不是故意拒絕，隻是她除了工作來往上的人，私下熟絡的好友實在不多，即使是和高嘉瑩認識這麼久，平時也頂多是約在一起吃飯，從沒有過進入彼此生活領地的試探，因此她在這一方天地裡習慣甚至享受着獨屬于自己的甯靜自在。

程昭岸僅僅隻是和自己錄過幾期綜藝，又是公衆人物，理智上來講他們之間完全沒必要有太多牽扯。

隻是當聽到他說他劇組停工期間，回越城是明天要進另一個劇組客串，最後在他的再三客氣之下，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拒絕得不近人情，主動說明天送雞腿過去。

第二天想放在小區門口的保安室，值班的人客氣禮貌地拒絕後說要聯系業主确認，沈汀漪還以為程昭岸打過招呼對方就會同意暫時看管一下，可保安放下電話竟然讓她進去。

驚詫之餘，雞腿倒是異常興奮地聞着地面向前跑，許是從前經常在小區裡放風散步，此刻它像是記憶複蘇渴望得到驗證般急不可耐地往前沖。

奔跑間大大的耳朵忽扇而起，一道拽着沈汀漪輕車熟路地進樓，她另外提着寵物包和給雞腿買的東西，在電梯間放下這些，掏出手機确認位置有沒有走錯。

長時間沒回應的門鈴讓人生出不安的錯覺，她将牽引繩在手腕上又繞了一道，避免它離自己太遠，再次對照手機看門牌上的數字，門卻忽然被打開，眼前驟然亮起。

程昭岸一身灰色家居服打扮，頭發淩亂得像剛睡醒一樣，垂在額前的發絲遮住眼睛。

“不用換鞋，進來随便坐，我給你拿飲料。”

不等她推辭就接過手上東西，拉她進了門，雞腿則搖着尾巴在屋裡大搖大擺地耍起寶，引得她不得不解開它脖子上挂牽引繩的鎖扣。

“我去東北這段時間都是老杜住這裡，順便幫我喂雞腿。”

沈汀漪身穿米白色大衣，内搭黑色針織衫和羊絨闊腿褲，柔軟的長發垂散耳側，坐在門口正對的餐區前正好有束陽光，周圍漂浮着微小的塵埃，顆顆如精靈跳躍。

“汽水還是果汁？”

“果汁，謝謝。”她接過剛被擰開的葡萄汁說，“我在網上看到你們劇組現場的照片，還以為很嚴重。”

程昭岸在她對面坐下，熱烈地笑着說：“就是很嚴重啊。”

見她聽後面色驚慌，他趕緊補充說：“不過好在不是正式開拍，是前期模拟的時候出現失控還是什麼失誤，不太清楚道具組的術語，反正我們沒在點位就沒怎麼樣。隻不過有一段景被破壞了，得停幾天。”

他笑着展開雙臂，身體力行地向沈汀漪展示自己安然無恙。

“我看到一個視頻裡有人從現場往外跑。”她不為所動，平靜地說。

程昭岸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止住，頓了頓，嚴肅地說：“嗯是有，當時有波及到幾個群演，和我一起吃盒飯認識的一哥們兒因為氣浪給震到了，幸好摔得不嚴重，也不用住院。”

正說着程昭岸低頭看向腳下，雞腿在不遠處叼着球甩頭，忽然甩出來滾落他腳邊。

“你還記得我啊，算你有良心。”

他拾起球逗雞腿，它就在腿間蹦跳着急得差點站起來，忽然手腕一轉，手裡的球朝着門口方向飛去，雞腿也轉身跟去。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沈汀漪起身提上包轉身要走，忽然被人從身後拉住胳膊。

“我不忙，今晚進組，待會兒請你吃午飯吧。”

“不用客氣，一點小事。”

隔着厚厚衣服抓緊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仍是沒有松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