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凡在原地随意拿着樹枝舞着劍。身姿矯捷，擡手出手如風一般飄渺自在。

秋日午後的陽光灑在半綠半黃的草地上，一陣清風徐徐吹來，仿佛那風也是金黃色的一般。

這幾天他在教蘇長安的時候，自己也仿佛又從頭梳理了一遍對于劍的理解。有了點兒突破的方向。

蘇長安想着待會兒怎麼破解那一招的事情，心裡剛剛想出了個主意，臉上的笑容就掩不住的露出來，撿了劍回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這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金色的風在秋日化作了漫天極香的桂花。飄飄揚揚的吹向了那海上高高激起的驚人浪濤，吹向了那高山之上斷崖的一棵孤松，吹響了西域黃沙幾千裡的漫漫塞外……

然後，又飄飄揚揚的打着旋兒落在了人心尖兒上。

然後一顫，徹底沒入了那因為眼前觸動而頓生波瀾的心裡。

蘇長安手裡握着的鐵劍仿佛沒了知覺，一雙瞳色微淺的桃花眼中蓦然炸開一片驚豔，唇瓣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開一道縫隙。

所有的心神都被葉小凡的一招一式牽引着，目光隻是望着秋風中那一個舞劍的少年，便仿佛看見了他曾一步步走過的天下各景。

耳邊仿佛忽然響起了那天長街上葉小凡說過的話。

“那就闖蕩江湖，無拘無束。像一匹馬兒，像一隻小舟，去遊覽各地，體驗四方。”

葉小凡一套劍法舞完。

蘇長安迎面叫他。

“葉小凡。”

葉小凡回頭來看向她，是如美玉一般的耀眼。

蘇長安臉上的笑重新揚了起來，非常讓葉小凡驚訝開口道。

“我最讨厭别人打亂我的計劃了。但是葉小凡，我現在很想很想，是很想的那種，就像你在龍首街上說的那樣，像一匹馬，一隻小舟，遊覽各地，體察四方。”

葉小凡隻看見蘇長安的眼睛中透出一種讓人驚訝的光彩來。一層層的暈染開來，像是層層疊疊掩映的樹林枝葉被什麼東西撥開來，回應那金色的光。

于是，他的眼底切切實實的顯出訝異來。

蘇長安說：“我們快些去桂花村吧？”

“快些？”

葉小凡神色驚訝着，不知道為什麼臉微微紅了一下。

事實上，從葉小凡看到蘇長安剛剛那毫不掩飾的眼神的時候，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一下子炸上了心頭。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剛剛那個眼神，葉小凡确定是蘇長安看他的劍看到了些别的東西。以至于神思遊離，心神動蕩。

那些每一個劍客，都渴望别人讀懂的東西。

蘇長安看懂了。

“我怕去晚了，我們就看不見桂花了。那地方偏南，桂花應該謝的早的。還有，早些過去，也早些離開。然後闖蕩江湖，遊覽各地。”

她坐到了馬車前面，也就是跟葉小凡可以排排坐的地方。

葉小凡僵硬的趕着馬車。腦海中像是不斷炸開着煙花一樣。

身邊是坐的跟他很近很近的神思飛揚的少女。

金黃的秋風揚起墨藍色的裙擺，仿佛畫出了一幅海浪的畫。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少女飛揚的聲音，仿佛也真的引得人的思緒到了那碧霄之上。

蘇長安沒有看他，葉小凡卻看見那一雙宛如桃花的眼眸無比潋滟。

“葉小凡，我剛剛看你舞劍的時候，就想起這首詩了。”

嘉城。

蘇長安披着一身黑色的鬥篷，低着頭匆匆走到一個破舊的當鋪前面。當鋪前面亮着一盞描繪着将軍賣馬的圖樣的燈籠。

她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好像是輕輕舒了口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