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駐足等了一會兒,這才重新邁步,不緊不慢的拐進了一條燈光昏暗的長街。
“嘉興藥房”。
蘇長安一路閑适熟稔的走過,随意找着有這四個字的建築。卻也隻是眼風偶爾一掃,腳下步伐沒有絲毫亂的痕迹。
路上遮遮掩掩席地擺攤的人偶爾擡頭看上一眼披着黑色鬥篷走過的人。但更多的卻是昏昏欲睡,耷拉着眼皮掀都不掀一下。
如果有人見過龍首街那一條街的殺手布控,應該會覺得與這裡的氣氛有些詭異的相同。
蘇長安轉進一家光線昏暗的藥鋪。屋裡一燈如豆,有一個抓藥材的夥計在哪兒打瞌睡。
“要貨嗎?”
夥計驚醒,眼前便見一個玉瓶被一隻女子的手放在了櫃台上。
側面的蘇長安順手拉了拉兜帽,夥計隻能看見半截瑩白如玉的下颚和那蒼白幹澀的唇。
而這個角度看過去,玉瓶也正好被人影擋了個嚴實。喲,是個熟家啊!夥計心裡吆喝一聲,又打量了打量那小小的玉瓶。
懶洋洋的開口:“哪路來的貨啊?”
蘇長安露出來的那唇緩緩勾起,聲音低沉。
“從南邊兒來的貨。極品秋霞醉。”
夥計的眼皮猛然一掀:“南決的毒?咱這兒會煉的人可不多啊!”
蘇長安不慌不忙的把這一小瓶秋霞醉往前推了半寸,悠然開口:“您要吃得下,就給驗驗。要是識貨,我這兒還有更好的東西。”
夥計的臉色神色劇烈變化了一下。随即微微欠了欠身:“這位老闆,您稍等一下。”
聽說極品的秋霞醉寸許寸金,隻要少許就能讓人無知無覺的死去。
夥計看這人樣子覺得應該是真的。但他自然知道自己本事不到家,驗這樣的毒可不一定保得住自己小命。
蘇長安微微颔首。
心裡強行壓下抱着原主經驗第一次實踐的懼怕和忐忑。簡直像林黛玉第一次進賈府一樣,不敢多說一句話。
藏在鬥篷下的眼眸卻隐隐帶上了幾分自厭。
白天在陽光下她笑的便是再明媚,想着秋日多麼勝春朝,可她到底還是要披上鬥篷,在夜晚走入黑暗,交易着她親手煉制出來可奪人性命的毒藥。
煉毒,是什麼好事情嘛?
但她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
她不知道她的毒會被什麼人買去,殺什麼樣的人。她也不知道那些死在她的毒之下的人,算不算是她殺死的。
但是在這個世界,這個江湖,這樣的事情是司空見慣的。就像是大戶人家買賣人口,江湖中會死人一樣司空見慣。
她的銀子快花完了。這個江湖要行走下去,她就得賺錢。
樓上陰暗處有穿着藥師袍的人搖搖晃晃的走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玉瓶,拔開塞子,用手輕輕扇了兩下。
“秋霞醉好煉,但極品品質的可不好煉出來。”
“這位老闆,做生意前老朽想向您讨句實誠話兒——”
蘇長安擡眸:“看來您驗出來我這貨是真的吧?”
那藥師嘿了一聲,眼中露出鷹一樣的光芒:“老朽眼不瞎,自然看得出來您的貨是真的。而且是新煉出來的。”
蘇長安看着他的神色就猜的出來他想問什麼:“我也不怕實話告訴您,這藥的确是我近些時候煉的。”
“喲,失敬失敬。沒想到老闆您竟然是一位毒師啊!這秋霞醉品質極高,就這麼一小瓶,我們可以出這個數。”
那藥師比出了一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