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之内,蘇長安身後跟着溫壺酒,兩人越過門進來。
古塵起身,剛剛将半跪于地的徒弟扶起來,擡起頭:“溫家溫壺酒?你來晚了,剛才我已經告訴他們了,我不是劍仙。”
“那你是誰?”溫壺酒問道。
百裡東君也在此刻擦了擦淚水,仰頭看向了他。
“我是古塵。”老人怅然一笑,“儒仙古塵。”
“你是儒仙古塵!”溫壺酒大驚。
“既然師父不是那西楚劍仙,那豈不是大家也沒有難為師父的必要了?”百裡東君大喜。
蘇長安從後面緩步走上前來:“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事實上,儒仙在此,會比劍仙在要更加麻煩。因為世人尋找西楚劍仙的其中一個目的,便是認為可從劍仙處尋得儒仙的術法傳承。”
百裡東君不解:“你們究竟在說什麼?什麼儒仙?什麼術法?”
蘇長安淡淡笑了笑,看向百裡東君:“此事我在之前便有猜測,跟葉小凡提過。應該是解釋起來太過複雜,又沒有确定定論,所以情況緊急之下他便沒有跟你提起。”
“儒仙并不會武功,他和劍仙古莫原本是師兄弟,跟随一個江湖戲法大師學習幻術,後來兩人一個去讀書學醫術陣法,一個則去學武練劍,最後都大有所成,古塵成了儒仙,古莫成了劍仙。但是劍仙僅是一人之力,若真要對付,北離也并非沒有劍道高手。但是儒仙古塵的……藥人之術!卻能讓尋常兵士都可以以一敵百,那場讨伐西楚的戰争,是儒仙一個人拖延了整個西楚的覆滅!”
蕭若風望向了蘇長安,見蘇長安穿着熟悉的一身藍衣,帶着溫壺酒來此。心中知道是時間不多了。
他向蘇長安微微點頭。
古塵的目光也落到了前來的蘇長安身上,微微一凝:“這位便是先前提到過的蘇姑娘吧!”
蘇長安微微欠身。
緊接着古塵搖了搖頭,對于蕭若風解釋的那段話,長歎一聲:“至于說我拖延了整個西楚的覆滅!”
他忍不住朗聲長笑道,“不過是逆天道而行,葬送了多少無辜的生命。放心吧,藥人之術,不會重現于戰場之上。溫家溫壺酒,你來此,也是為了這藥人之術吧?”
溫壺酒微微側首,不置可否。
“你來晚了,藥王谷的老谷主幾年前來過這裡,藥王谷是醫家,你們是毒家。在他們的手中,我想藥人之術再也不會被用在戰場之上。抱歉了,無論是古莫的劍法,還是我的藥人之術,都隻會有一個傳承。”古塵望了一眼百裡東君。
溫壺酒歎了口氣:“大便宜,被辛百草拿去了。不過先生也不要小看人了,我不隻是為藥人之術來的,我為的也是我的這個小外甥,他要保護自己的師父。”
古塵的目光從溫壺酒身上,再問沉沉落到了蕭若風身上,終是開口道:“至于你要的承諾。我也可以答應你,我不會對你的北離造成什麼危害。”
他輕笑一聲,擡手拂過便有一道桃花花瓣憑空飄落。接着手一抓,便有一把劍握在了他的手中。
“不過應該也無所謂承諾不承諾的了。我早便是一個廢人了。那一戰過後,早該死去的人活了下來,又怎麼會沒有什麼代價呢?”
“這麼多年,我藏在乾東城中,便再也不想與這世間有任何瓜葛。直到意外遇到了東君,我想人老了,總還是希望有個人能夠陪自己說說話,然後學走自己的本事,去走自己沒有走過的路,見沒有見到的人。東君,替師父去一趟天啟城吧,釀一壺桃花月落,放在天啟城最高的地方。”古塵舉起了手中的劍。
百裡東君從古塵的話中預感到了什麼,大呼道:“師父我帶你去!你自己,親自去!”
古塵笑了笑:“我早就該死在那年的戰場上,這麼多年我在院中固步自封,不過是想忏悔當年留下的罪孽。師父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你喝的酒中我偷偷加了藥,這麼多年的藥修,你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和你說一聲抱歉。”
百裡東君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龍的總要飛天!”
“是英雄的,光芒便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