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而聚到此時人亦散。三人分路下山，誰也沒有問誰接下來的行蹤。

天光初明。進入天啟城前，蘇長安心裡竟有一分懼怕。怕隻怕一夜而過，葉鼎之的身份天下大白，天啟城裡會貼滿了通緝葉鼎之的告示。駿馬勒蹄，城門口躊躇幾分。

“我們現在就去學堂嗎？”葉鼎之問道。

蘇長安搖頭，目光像是凝着萬千慎重：“不。得先跟我去個地方。”

清晨一路安靜，通緝令好似也沒有貼出。葉鼎之不知道蘇長安要帶他去哪裡，卻隻是安安靜靜的跟着她，就像曾經柴桑城被她拉着帶入顧府，就像乾東城被她帶出那最後的一片戰場。

教坊司裡，仙人指路台。葉鼎之咽了口口水，目光不敢亂瞥一眼的跟着蘇長安進入了一間暖閣。

蘇長安本想快速寫一封信留給蘇禮，也是為她和葉鼎之權且留個後路。不曾想剛拉着葉鼎之進入暖閣來，就見蘇禮已經坐在閣中等着她了。

一壺茶剛剛泡好。

“蘇大家？”

面容依舊絕色的女子看向蘇長安，溫柔細風一般。

“我已經聽說了，你昨日武試赢了那禮部尚書的公子。他當日便回府禀明，把名字改成了蘇儀。”

“我還聽說了，你不光赢了第二場武試，連帶着第三場終試也赢了。帶着兩組四人小隊，夜踏天啟。”

“我更聽說了，青龍門下李先生欲收你做弟子，但你卻是不大願意。像是……為了你身邊這個葉鼎之。”

話至此處，蘇禮的目光淡淡看向了跟着蘇長安一起進來的葉鼎之。

更是落在了兩個人剛剛牽着的手上。

葉鼎之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時像針紮了一般，蘇禮的幾句話也讓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心知這位算是長輩，他恭謹的抱了抱拳。

“葉鼎之見過蘇大家。”

蘇禮目光含笑，一掠而過。

蘇長安微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蘇禮，想了想，先詢問一句：“不知蘇大家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她緊接着就前頭問的話做出解釋：“前頭武試能赢，是我那對手一時大意被我控了節奏。後頭終試，步步深算。”

“本以為李先生會把百裡東君和葉鼎之都收入門下。但不知怎得，他不能收葉鼎之。卻起意想收我，我與李先生若做師徒，是不适合的。我本就沒想過拜他為師，猶豫也不是因為葉鼎之。”

“我也聽說，他讓你可挂名在他門下，實則以蕭若風為師。”蘇禮輕輕一笑。

“可甚少有人會拒絕李先生。不知原因是什麼？”

“是廟堂兩個字。”蘇長安蹙眉認真回答。“以李先生為師不适合，以蕭若風為師會摻和進朝堂奪嫡。這些都與葉鼎之沒有關系。”

蘇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以手掩唇，她樂的瞧着這兩個人。整個人仿佛也放松了下來，唇角彎了彎。

“你這丫頭，知道了。知道啦。跟你這喜歡的少年沒有關系。”

她輕輕咳了聲，終于說道在這裡等着蘇長安的原因：“我來是想問一句，你可願再考慮一個其他拜師的選擇？我是代古塵前來問問你。”

“古先生？”蘇長安這是真驚訝。

“怎麼不會？其實古塵古莫一對兄弟。古莫學劍，古塵學醫。他收百裡東君入門下拜他為師，實則傳承的卻是他兄長的劍術。他自己卻還沒有弟子呢。”蘇禮手腕輕動，輕輕歎了一聲，為蘇長安和葉鼎之各倒了一盞茶。

“你心思缜密，自學成才。又在藥毒一道有些精研。古塵此前在乾東城時便很是欣賞你，知你未曾有過師承，後來與我談起你時便動念。不知你願不願再在他門下學一學？”

茶盞推向蘇長安。

蘇長安徹底怔愣。不知道自己怎麼竟然入了西楚儒仙古塵的眼。

雖然那次乾東城中，古先生的确贊過一句，問了一句她的師承。

“英雄出少年啊！不知你的師父是？”

她答：“漂泊江湖，并無師門。”

蘇禮解釋的聲音又起，語氣中夾雜着幾分無奈笑意：“之前未曾與你言，本是打算學堂大考之後再提。”

“以往年大考來看，沒料到你竟真能通過學堂大考。他在院中可惜，又聽說你還沒答應李先生，便想再來問問你。你住在我這地方，我怎麼也得近水樓台幫他詢問一番。”

蘇長安沉默了許久，卻是到底擡頭，目光亮生生的看向了蘇禮。

她誠懇說道：“蘇大家。實不相瞞，我早已無意精研藥毒一道。甚至武功也并不是我第一要學的。我更想要學的是人心、是如何翻手為雲借局勢推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能教的了我的，蕭若風算一個。”

“也許若古先生願意，古先生也算一個。但我心裡最想要拜的師父卻是蘇大家。”

這回倒是蘇禮被猛然驚到了：“你想拜我為師？”

舉世聞名的學堂李先生與西楚儒仙之間，蘇長安卻想要拜她為師。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