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憑什麼給你下毒！”看蘇長安似乎是有些猶豫，葉鼎之瞥開目光說道，“附近沒有暗中圍着的氣息了。可以說。”

蘇長安輕輕吐了一口氣，緩緩解釋道：“這個。我當初也一樣很生氣，但溫家本就是江湖上用毒世家。你知道我行走江湖算是毒師。當初世子妃看出我用毒的時候太多顧及，給我下毒，也算是指點我怎麼用毒。”

“我本來是想跟你說的，但當時好像事趕事的，一時間錯過了那個機會說。後來也就一直沒來得及跟你提起……”

“會對你有很大影響嗎？”葉鼎之緩了口氣，輕聲問道。

蘇長安搖搖頭：“我們約定，我會用這溫香暖玉練手去研究如何解毒煉毒，若五年後我還沒找到解毒的方法可以去找她要解藥。不過要是我不想了，去直接跟百裡東君說一聲，或者去南安找白鶴淮，都能解了這毒。沒什麼大影響的。葉鼎之，你到底為我耗費了多少真氣？”

“那毒發呢？毒發是怎麼回事？”葉鼎之垂下眼眸。

“葉鼎之！”蘇長安有些急切的叫他！

葉鼎之微微側開了臉，隻等着蘇長安回答他的問題。

“毒發？這個是我可以控制的。我不主動激發它，它就會一直潛藏。而激發之後暴露于表，也就更容易被我研制出解藥。”蘇長安深吸一口氣。

葉鼎之卻是直直看向了蘇長安的眼眸：“真的是可以控制的？這是你毒發的第幾次？”

蘇長安有些沒脾氣了，忍不住想要戳戳他：“這次，隻是第二次。我之前自己在無劍城的時候試過一次，這次也是我故意激發的。再說了，我已經提前沉眠了。毒發隻是看起來會有些兇險，但實際上還算是溫和。”

“溫和？”葉鼎之第一次被蘇長安氣笑了。他覺得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聽見人說“溫和”這兩個字。

“狗屁溫和！”葉鼎之罵道，他壓抑住不太好的語氣，盡量溫和，“你不用寬慰我。你昨晚近乎一夜，身上體溫忽冷忽熱，面上蒼白虛弱的好像透明一樣，甚至昏睡過去都會無聲喊痛。要是這都算溫和，我還真不敢直視溫和這個詞了。”

“你昨夜為我輸送了一夜真氣嗎？”

“沒有。也隻是隔一段時間幫你用内力壓一下。你雖然昏睡着，但看起來很不舒服。”

葉鼎之起身，去端了還是溫熱的粥來。

“中間有空的時候去廚房做的。你應該不相信青王府的吃食，但這個應該沒問題。”

“你，親手做的？”

蘇長安捧着碗，明顯能看見葉鼎之臉上的疲倦。

“嘗嘗？”

蘇長安卻隻是看着葉鼎之，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她一隻手端着碗，轉身在床上跪起來，輕輕摸了摸葉鼎之的頭頂。

葉鼎之整個人一僵。

蘇長安收回手，低聲道：“我好像感覺到你很落寞。是因為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嗎？”

葉鼎之别開眼睛，整個人有點發燙。轉身矮身坐在了蘇長安床邊腳踏上，随意屈起一條腿，輕輕歎了一聲：“先喝粥吧！”

蘇長安端着碗卧回床上，拿着調羹小口小口喝着粥。

看着窗外天色蒙蒙，黎明的陽光還未突破雲層。

蘇長安時不時一邊吃着，一邊跟葉鼎之說着話。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之前這個計劃，是在學堂拜師的時候靈光一閃想到的。我一直在想應該怎麼來見青王，不管怎麼想，都會陷入不斷的試探中。但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想到與其讓我去見青王，不如讓青王來見見我。須臾之間，這個法子就完善了起來。”

“但想到的瞬間因為有些急切，所以隻來及跟你交代兩句。這個法子的确是冒險了些，我也猶豫，所以我一定要問你，能不能在十個時辰内守好我。”

葉鼎之的聲音飄來：“所以，這就是你說的你還不想見青王，但是青王得先見見你？”

蘇長安點點頭：“是的。不管我用什麼理由，青王都會警惕。除非他自己親眼看見，自己判斷出這是一個拉攏我的大好時機。”

“青王拉攏你的最大目的就是想要染指學堂。現在我用學堂李先生弟子的身份躺在這裡，腰邊還挂着一枚剛剛挂上的公子佩。從你口中讓他覺得我與蕭若風有隙，再加上府中醫師親自診斷出我中了溫家的毒。我就隻需要等他來拉攏我就好了。”

“可是，你又為什麼非要青王來拉攏你呢？”

葉鼎之話說了一半，頓了一下，

“是……因為他已經不信我了，若我沒有能打動他的利用價值，你怕他會對我出手？”

“葉鼎之。粥很好吃。”蘇長安忽然叫了他一聲，沒有正面回答。

葉鼎之卻猛然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握住了蘇長安的手腕。蘇長安低呼一聲，正好吃完的空碗落在了地上。

“蘇長安。”葉鼎之叫道。

“蘇長安。”葉鼎之再次叫了一聲，“我此生對于報仇沒有那麼執着的。我願意尊重你想要幫我讨要一個公道的心。但我葉鼎之從來心中向往的報仇，便是一人用絕強的劍去斬了仇人的頭顱，不累他人。”

葉鼎之目光灼灼的擡頭看向了蘇長安：“你可以說我不知好歹，但不要拿你自己來涉險。”

少年脆弱的倔強仿佛是最引人灼了目光的美好。蘇長安怔愣了一下，猛然看到了她一心想要改了他一生劫數的少年本身的驕傲。

他願意待在她的鋒芒之下，用他最引為傲的劍來護着她前行安然。

可是他不會願意待在她為他蹚出來的血路後面，讓她一個人幫他把他本該承擔的危機一人全擔了去。

葉鼎之在這一刻仿佛聽清了心中從未如此清晰明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