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
坐在機場出口邊的長椅上,我刷着手機的消息,陡然聽到女生興奮的招呼聲,熟悉的稱呼讓我的眼下莫名起了一層霧氣,好在我并不是什麼會做大表情的人,立刻調整好狀态,站起身,笑着揮了揮手,“我在這裡!”
和何曆挨着的來人多達四個,也讓我後知後覺此次需要處理的問題的嚴重性。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頭發像喜羊羊的白發男人,後面跟着一頭如瀑黑發的女生和紮着小辮的青年,以及我唯二認識的、算是青梅竹馬的何曆與南裴。
我将目光轉向何曆,她是最藏不住話的。因為小時候體弱多病常年見不着人,本身又是活潑外向的性格,所以隻要逮到一個人就會喋喋不休。
我等待她如往常一般進行介紹,結果卻是那個漂亮女孩先開了口。
女孩的眼睛黑黝黝的,透不進一絲光,如同拉上嚴絲合縫的卷簾窗的房間,卻給我極其澄澈的感覺,是不修邊幅的外表難以隐藏的幹淨。
我很喜歡她,像是在暗夜的林中徘徊了許久,終于見到了火光的那種欣喜。這種情緒很奇怪,所以我能肯定,女孩身上也有什麼人為造成的創傷。
“白榆?”她歪頭打量着我,然後指了指自己,“我是馮寶寶,你以前有見過我嗎?”
“哦……大概沒有?”我好像能感覺到女生身上随着話音落下的怅然,迅速被黑洞般的眼睛吞噬,隻餘下不染塵埃的清澈,于是絞盡腦汁找補道,“當然也可能是我忘記了……我這個人比較健忘。”
大家一邊往外走,一邊做了自我介紹,白發男叫徐四,這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辮子男是張楚岚,還是一個大學生,在公司做兼職。
何曆與南裴和我一般年紀已經畢業了,當然是全職工作。按照他們昨天和我通的氣,他們這次接的是監察的活兒,因為上頭覺得張楚岚馮寶寶不對勁,所以專門派他們來盯着。
但以我對何曆的了解,他們在飛機上絕對通了氣,否則氣氛不會這麼和諧。
“我跟你說啊,南裴這個家夥在得知我們提交的申請通過以後,也不告訴我,背着我買了一大堆可以塑封的小吃,馬上回去給你。”有何曆在,旅途永遠不會無聊。
南裴見我瞥向他,露出溫柔的笑容:“嗯,應該夠小榆吃上一陣了。”
“不過我也做了不少事情哦。”何曆一一說給我聽,“我去找了叔叔和阿姨,阿姨給你和你的棉花娃娃們做了衣服……叔叔讓我把他釣的魚帶過來燒,霓虹的海鮮河鮮可都不安全……對了,我媽媽也釀了桃花酒,我全都帶來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哦。”我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不醉不歸。”
何曆說得喉嚨都幹了,中場休息一個勁地灌水喝。難熬的片刻安靜中,我聽到身後徐四的嘟囔:“不愧是公司元老,眼睛可真毒啊。”
我下意識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許是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善良的馮寶寶貼心解釋:“是那個姓張的老頭,他說你心地善良,但瓜的很。”
張楚岚試圖打斷我與馮寶寶的情報共享,可惜被聞聲回眸的馮寶寶盯了一會兒,終是敗下陣來:“寶兒姐,沒事兒,你繼續說吧。”
馮寶寶認真地拍拍我的肩膀,我能聽到響聲,但不疼:“你不用在意,那老頭也在背後說我瓜,但我機智的一批。徐四說了,背後蛐蛐人的都是心虛,所以他在嫉妒我們的聰明。”
寶寶的話不像在說謊,可張叔為我的事一直費心費力,他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應該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
“謝謝。不過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張叔他是一個好人,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們不過是在他的常理認知範圍外罷了。”我替張叔解釋道。
寶寶聞言微微睜大眼睛,思索片刻,像是理清了一切:“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