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朱紅的果子塞進沉淮雪嘴裡,進嘴便被他本能地咬碎,冰涼泛酸的汁液順着他的腸胃進入五髒六腑。
他混沌難忍的腦子短暫清明起來,緩緩睜開了雙眼,模糊中看到一團白色身影蹦跳着離開洞穴。
一隻……兔子?
突然體内亂竄的兩道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相交又排斥。
沉淮雪迅速盤腿打坐,雙手置膝,運轉功法讓二者交融。
汗水順着他的脖頸滑進衣衫,很快整件衣服就像被扔在湖水裡,熱氣不受控制冒了出來,額頭的印記也開始若隐若現。
旋即又被冷氣壓了下去,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運轉多時,沉淮雪才成功讓二者和平相處,虛脫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沒想到混元五行丹恢複的不是杜懷雪的木靈根,是他本來的冰靈根,而他體内還有凰女留下的鳳凰真火,兩者沖撞在一起差點讓他靈力混亂爆體而亡。
沉淮雪回想起醒後見到的兔子,沒有聽說鳳鳴大陸有妖修,是開了靈智的兔子嗎。
不管是什麼,那個果子救了他是事實,他并非有恩不報之人。
沉淮雪在森林尋找三天之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難道不是兔子?
這片森林别說兔子了,活物他都沒見有一隻。
在這三天裡沉淮雪一騎絕塵,在杜懷雪原本練氣七階修為的基礎上,練至了大圓滿。
而一天一階是鳳鳴大陸的極限,不是沉淮雪的,修真界千年難遇的天才不隻是說說而已。
唯一讓沉淮雪擔心的就是,随着他修為越來越高,身上的同心咒也越來越淡。
“多謝,等在下了結心事再來報答。”不能再耽誤時間,他對着森林深處道一聲謝,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此處。
走到一半才發現,杜懷雪的記憶裡根本沒有關于這段路的記憶。
也就是說,他迷路了。
運出靈力,他探出最近的一個城鎮,決定先過去問問路。
到城門口後,沉淮雪不解地蹙起眉頭,即便是邊城小鎮也不該如此冷清。一路上連行人都沒有就算了,到了城門口也感知不到一點人氣。
懷着奇怪的心态,他三步并作兩步快速進了城内。
城内,是比那日的亂葬崗還要令人生寒的場景。
城牆上大街上到處是屍體,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死狀都慘不忍睹。
一場性質惡劣的屠城。
沉淮雪忍着惡心彎下腰檢查起腳下的一具屍體,是沒有修為的凡人,身體還溫熱着,表明兇手還沒有跑遠。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不遠處天空袅袅升起一抹黑煙。
不做猶豫,沉淮雪飛快地朝黑煙處趕去,快到之際在自己身上扔了幾張靈力制成隐匿符。
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看到人群中獨站着一人,那人手裡的劍上還濺着幾滴血,顯然剛殺過人。
突然那人動了起來,十分心疼地擦起他的靈劍。
怎麼會是他,沉淮雪呼吸亂了一瞬,下一秒那把劍就出現在他眼前,距離他的眼睛隻有一指間距。
“什麼人!”
持劍說話的人正是不久前跟沉淮雪相見過的六師弟。
“怎麼又是你?”看清沉淮雪的臉後他奇怪地問道。
沉淮雪絲毫不怕擋在他面前的臉,嚴肅認真地反問道:“柏淮生,城裡人都是你殺的嗎?”
這種熟悉的語氣和神情,柏淮生愣了愣。好像是看到自己許久未見二師兄,二師兄怎麼能這麼冤枉自己,他委屈地癟起嘴,眼圈泛紅。
“不是我。”
很快反應過來二師兄已經仙逝,又闆起臉來陰陽怪氣道,“呵關你什麼事,還說是我的追随者,我看分明是跟屁蟲。”
聽到柏淮生說不是自己,沉淮雪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倒不是沉淮雪不相信他,隻是柏淮生出現在這裡太過突兀。
“我路過,這裡發生了什麼?”他問道。
“憑什麼告訴你?”柏淮生還在生氣剛才被懷疑的仇,很快他又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奇地開口,“你練氣大圓滿了?”
幾天前,這人還是沒修為的凡人,在這種地方也能修煉這麼快。
“遇到些機緣。”沉淮雪回道。
柏淮生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要不要跟我去天水宗?”
他想既然是他的追随者,肯定知道天水宗是什麼地方吧。要不是看他跟自己有幾分緣分,自己才不會這麼輕易地邀請他,柏淮生神情有幾分不會被拒絕的傲然。
“我會去的,但不是現在。”沉淮雪回道,雖然他也很想回家,但他還有未完成的承諾。能在這裡見到小六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沒想到會被拒絕的柏淮生差點沒維持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随你便。”天水宗也不是什麼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他冷哼一聲,轉頭蹲下在一具黑衣屍體上摸索起來。
沉淮雪也跟着他蹲了下來。
“你在找什麼?”
“……”柏淮生不說話。
“你知道城裡人都是怎麼死的嗎?”
“……”柏淮生偏頭不理他。
“這些黑衣人看着并不像城裡的人,你是來找他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