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事,都殺了。”這聲音非常低沉,像是從岩石縫中擠壓出來。光是聽聲音就能感覺得到狠厲。
嘶啞男很快應下:“行,那我給他倆一個痛快。”
“等等,别在這裡,這裡是那些家夥的地盤,等出去了再殺,随便扔個山崖,讓他們徹底消失。”
“你們不是說不殺人嗎……”突然又一個男聲響起。
長青皺了皺眉,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但還沒想到是誰,那個嘶啞男又嘿嘿笑起來,磨着嗓子威脅道:“少廢話,小心連你一起殺了。”
“好好背着他們倆吧蠢豬,這可是楊家的寶貝少爺呢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的笑聲卡在了喉嚨裡,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喉結微微滑動,觸碰到刀刃的寒芒。
領隊人還在前面走着,被隊友的笑聲吵得心煩,側頭低吼:“瘤子你TM給老子閉嘴!”
一吼完,果真沒有聲音了,心道納悶:瘤子這嘴碎子,這回閉嘴閉得這麼快?但他的确舒心不少,正欲繼續走,忽地呼吸一滞。
不對勁。
這也太安靜了。
安靜到——一瞬間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脖子咔咔,僵直着準備扭轉,卻忽地襲來一陣涼意,他垂眸,看見了脖頸間的利刃以及一個黑曜石般的眼瞳。
“救、救命……”他嘴唇微不可聞的顫抖,卻眼尖看見了腳旁倒地的人影,那身形他再熟悉不過,是瘤子,已經不知是死是活。
他登時泫然欲淚,立刻改口道:“饒命啊、饒命。”
而拿捏着他性命的“死神”不語,隻是對他露出森白的牙齒。
長青将這領頭人五花大綁地丢在角落,确定他無法掙脫後才站起身。也許是起得有些急,他眼前一花,扶着岩壁緩了會才好。
他向屈黎和楊蘇翎走去,那兩人正在看楊忱的情況。
好在楊忱隻是暈了過去,并無大礙。而“迪迦”的狀态就非常差了,靈力幾乎散盡,隻剩下微弱的呼吸。他原本油潤的皮毛全部黯淡,被着上一層死氣。
這先前便是靈石無法感應到它的原因,而眼下因為距離足夠近,那塊靈石終于又迸發出些許亮光,在長青眼前化作一道光流,彙入了“迪迦”的身體。待光芒全部彙入,楊蘇翎才将“迪迦”放置安穩,緩緩起身。
長青看到她眼中掩不住的殺意,不禁駭然,忙一步擋在了她與那塊“五花肉”之間。
他絲毫不懷疑再慢一步,楊蘇翎會直接打死這唯一的證人——剛剛已經有一個案例了。
*
王二虎在長青走後仍然不安分,他渾濁的眼珠在眼眶裡滴溜打轉,突然感受到地上紮手的碎石,有了想法,伸手在背後摸索,企圖用石頭割開手上的繩子。
他一邊摸,一邊用眼神放哨。
手在地上爬了一陣,忽地摸到一股暖意,他分神瞟了一眼,登時吓得脊背發涼,那暖意不是别人,是瘤子。
瘤子灰暗的臉上,一雙無神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王二虎,死不瞑目。汩汩的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他脖頸處流出,在地面上積出一攤不小的血窪,整個空氣中都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王二虎兩腿中頓時一片溫熱,他手如觸電般縮了回來,整個人抖成了篩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他無知無覺中,面頰劃過一股寒風,眼前銀光乍顯,鼻尖分不清是血腥還是鐵鏽味。
王二虎下意識擡手捂住耳朵,而在他右耳邊,一把匕首猶如催命的符咒——它刺入石壁時甚至還在震動嗡鳴,不斷向周遭發散鋒波。
他眼前早已被液體模糊一片,隻看得見一個高瘦的身影走到身邊,将匕首拔下抵在了他的喉間。
那聲音清冽如泉,聽在他耳中卻隻剩下寒涼:“老實點,實話實說就不殺你。”
“誰派你們來的?”
瘤子的死樣就在眼前,昭示着他的下場。
王二虎猛地吸了吸鼻涕,牛一般地喘息,最後突然梗着脖子擡頭看向長青,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長青以為他要說話,正準備靠近一些,卻突然看到他咧出一個陰冷而黏膩的笑,嘶啞道:
“想、得、美!”
随即,以他為中心赫然騰升起灼人的高溫,溫度扭曲空間,恍惚間形成一個巨大的“熱球”。
長青直覺不對,快速向後退,卻仍不及那“熱球”膨脹的速度。
一瞬間,熱浪撲面而來。
在眼前被白色取代之際,時間仿佛格外的慢,長青的頭腦也格外清晰。
他想:完蛋,走馬燈了。
今日難道就要栽在這裡了?
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秒,長青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