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迪迦”,這闊爺早不知道死幾回了。
聽到聒噪的哀号,他挑眉才回過神,想起這人開始指名要見他來着:“你之前找我做什麼?”
闊爺立馬作勢要站,顫顫巍巍的身軀像一棟巨型肉山,與他氣勢不符的是他滿臉的哀求:“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能放我走嗎?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啊,我再也不來這了,求你們放我走吧。”
*
從地牢出來後,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長青擡手擋了一下眼,心裡莫名有些難受。他本該直接回房去的,卻半途轉了個彎,轉回了正屋。
楊蘇翎還在忙,在聽兩個廚師打扮的大叔争論府内夥食要不要創新。一個說要将府内每日剩餘的水果加入菜品、一個要誓死捍衛水果正常。
長青在門外聽了一會,突然理解楊蘇翎的暴躁了——畢竟,“番茄炒草莓”這種菜品還是滅絕的好。
最後楊蘇翎搖着頭,一句:“以後少進點水果就行了,再吃不完的全部送我屋裡來,我吃。”
總算把這兩位廚師大叔送走了。
長青這才走進來:“你吃得完?”
楊蘇翎疲憊地掃了他一眼:“吃不完讓楊忱吃,你又來幹什麼?”
“我從地牢回來的,想問問你那家夥什麼時候能走,他想回家。”
楊蘇翎深吸一口氣,不斷揉捏着眉角,“行,我待會兒就讓人放他走了。”
長青點點頭,又将剛剛得到的一些消息和楊蘇翎說完,看着她疲憊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一下打住聲:“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一直扛着對身體不好。”
楊蘇翎才從瞌睡中打了個顫,撞入長青澄澈幹淨的注視中,忽地清醒了些。“沒事,你繼續說,我在聽。”
“我不說了,走吧,我送你回房間。”
長青不容分說地往旁邊站了站,讓門外無限好的陽光投射進屋,照射着他的眼神分外溫柔。
楊蘇翎好似第一次将目光放到這張臉上,驚訝地發現長青臉張的真不錯。
她實在是累了,緩慢地眨眨眼,終于把憋在胸口的氣吐了出來:“行。”
“我算是知道楊忱為什麼黏你了。”楊蘇翎忽然說。
長青側頭,露出疑問的神情,但楊蘇翎不再接着說下去。
送完楊蘇翎,長青慢慢走回他的客房。陽光正好,風景宜人,如此悠閑的散步叫他心情放松不少。
好像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他總算獲得一些空閑來,快走到的時候,經過第一家院子,長青隔着木門看到裡頭的屈黎。
敢情兩人是鄰居,真是巧了。
屈黎正巧擡頭,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接,随即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明明是很簡單的見面禮,長青卻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他的臉龐被陽光曬得紅潤,看起來美好得有些晃眼。
屈黎一點一點看着他走開,卻在身影即将消失的瞬間心癢難耐喊道:“長青。”
長青停下腳步,見屈黎推開了木門,站在門口處遙遙望着自己。
屈黎雖是靠着門,但雙腿修長筆直,顯得他像株□□而立的巨木。他問:“你現在有事嗎?”
長青如實搖了搖頭。
屈黎捋了把寸頭,這幾日來,他的頭發貌似長長了不少。“不忙的話,我有點事找你。”
長青雖然不知道屈黎要幹什麼,但他應下了。基于那種莫名的信任感,進了屈黎的屋。
兩間客房不愧是鄰居,屋裡的構造幾乎一樣。屈黎屋裡非常幹淨,幹淨到像是沒人住一般。
他看着屈黎打開一個抽屜在裡面翻,忽地升起一絲開玩笑的意味,好整以暇道:“怎麼?要送我東西。”
這本就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屈黎轉過身來時,手上真的拿了一盒東西。他眼神仿佛定在長青身上,竟然嗯了聲,将盒子遞到了長青眼前。
長青:?
不是吧。
他聽見自己喉口一澀,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這是什麼?”邊說,邊接過來。
屈黎不語,隻讓他自己打開。
長青的心忽然跳得有點快,盒子包裝樸素,卻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他手指略有些發麻,一點一點地将那盒子打開——
看到東西的時候,長青的心髒真的停跳了那麼幾秒。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嘴張開,有合上,又張開,失語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紋身貼?”
盒子裡裝着一打紋身貼。
屈黎飛快撇開臉,神色有點不太自然:“鎮上沒有文身店,隻能買得到這個。”說完,他喉結上下滑動一下,又說:“你紋那些,不痛嗎?”
……怎麼會不痛呢?
但長青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突然鼻子一酸,久違地有種要落淚的沖動。
他借着一張一張看紋身貼的間隙憋回淚意,翻到一張時蓦然笑了一聲。
長青揚眉将那一張拿起:“你品味還挺獨特。”
那貼紙上,一隻長鼻子的粉紅小豬正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