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楊家地牢。
這裡說是牢房,但裝修整潔,床桌凳一應俱全,待遇還算不錯。緊密的幾間連房裡隻有一間有人,黃油燈微弱的光亮像是搖曳的鬼火。
微光下,可見一個體積龐大的人形生物嚴密的塞在房間角落。
長青走到門前,輕叩門欄,皺眉道:“你也是淪落至此了。”
那人惶惶擡起頭,露出一張滿是橫肉的臃腫臉龐。他似是要哭,咧開嘴時嘴裡的幾顆金牙還在反光。
幾日不見,“闊爺”消瘦不少,哪還有之前的闊樣。
他啞着嗓子,艱難道:
“謝謝你救……我。”
昨晚,他們一路前行,火折子的火光忽明忽亮,突然出現一位女子,發了狠的擡刀就将那個瘤子殺掉了,快的悄無聲息。
那雙盛着滔天的怒意的眼在黑暗中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他這輩子都忘不掉。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長青突然攔在了他的面前,留下了他一條命。
咿呀一聲,長青将門推開,進去後倚着門站着。
“說說,你和那夥人怎麼認識的?”
說來話長。
“闊爺”擡眼望向漆黑的牆壁,緩緩說起:
那天他自辦事處出來後,仍不死心,他還就偏要進這楊家巷子!
結果老天爺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他在外邊一家面館吃飯時,突然來了兩個人坐在了對面。
樸實無華的兩張面孔,看一眼就忘記了。
“闊爺”心裡正憋屈,嫌無處發洩怒火,他登時将筷子一摔,說話夾槍帶棍的:“這裡那麼多位置,你和我擠什麼?快滾!”
那兩人被劈頭一頓罵,卻笑容不減,一個把手一揚,招來服務員道:“這座,我替他買單。”
另一個人不知何時坐到了身邊,将手攬在了闊爺的肩上,驚得他背脊發涼。
闊爺:“日**,你tm誰啊?”
攬他的人龇牙,神秘的他笑了笑:“你想進楊家巷子對嗎?”
“我們有路子,包能帶你進去。”
至于交換,當時他們沒說。既不要錢,也不要物,隻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後來才知道,他們要的是一頭能賣命的驢。
而他的命已經明碼标上了價。
長青看他的目光格外複雜。
上一次見這位“闊爺”時,他還分外張揚地說姓楊,沒有通行證也要硬闖進楊家巷子,把辦事處鬧得不輕。
結果再見,就是昨晚在千峰石窟裡,他跟在那兩個人後頭當驢。
哼哧哼哧地扛着一人一猴,屁話不敢說。
現在又被楊家直接打入地牢。
看那生無可戀的樣子,估計在長青來之前,被楊蘇翎訓問過不少回。
嘶,有點慘。
長青聳了聳肩,朝闊爺的方向踱了幾步。
“除此之外呢?你和他們走的時候聽他們讨論過什麼嗎?”
闊爺聞言,臉上的肉都皺成一坨,這似乎勾起了他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我能說的都說了……實在……”
“你不是和我說的,”長青認真地看着他,眼神淩厲。
“他們的穿着、相貌、口音、說的話的内容,以及你們怎麼進來的,怎麼計劃的,全部和我說一遍,我要知道你所看到的,記住的一切。”
“闊爺”被這一番咄咄問的咕咚咽了口唾沫,嘴唇嗫嚅道:“他們就是一身黑,相貌我真的記不得了,他們那臉特别奇怪,看完我就記不得……口音、音感覺就是我們這兒的人。他們帶我從一個廢屋子穿了條地道,鑽出來就到楊府裡面了。”
“你們從哪裡出來的?”長青打斷他。
“不知道,但是走了會就到那個有猴子的院子外頭了。”
那是楊忱的院子。
沒想到在這裡面居然也有地道,細思極恐,楊家府簡直像是一個被蛀蟲侵蝕的千瘡百孔的木頭。
長青突然想起早上聽見楊府裡有裝修的聲音,大概就是楊蘇翎派人在堵地道了。
長青颔首,示意繼續。
闊爺:“然後那猴子發現我們了,當時他們特别慌,說什麼‘靈獸開路’然後就把它敲暈帶走了。他們就放那猴子的血去引路,我就跟着他們一起進了山。他們說要找什麼石窟,還有‘地震’‘碎石’什麼的,好像是要去底下取一個東西。”
“對,他們還說要取東西給一個‘死老頭’,還說那老頭嫌命長,亂管事……”
“死老頭?”長青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又緊接着道:“你們沒取到。”
“沒取到,才到半路就碰上你們了。”闊爺哆嗦着,“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他們壓根不和我說話,隻想殺我啊。”
長青在腦子過了一遍剛剛獲取到的信息,心道這家夥命真大,那幫人開始應該是想要用他的血來開路的,未曾想半路遇上個效果更好的“靈獸”才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