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剛蹲下來,餘光便瞥見地上緩緩拉長了一個身影,如墨池中蕩漾開來的墨迹,在昏暗的林間若隐若現。
他頓時被吓了一跳,心髒猛地一縮,身子差點沒穩住平衡側翻在地上。還好他久經沙場,反應迅速,右手一扶地面,才勉強穩定下來。
他瞅着那條越來越長的身影,纖細修長,婀娜多姿,盡管看不清來者的真實面貌,但根據這道妩媚妖娆的影子來看,來者應是一名女子,而且……似乎還有些不好惹,周身散發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領頭士兵額頭冒出豆粒大的汗珠,脊背也已被冷汗浸濕,他僵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剛一擡頭,就被這來者不善之人擊中,性命不保。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對我族士兵下毒?”領頭士兵強壓下心中的恐懼,低頭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你擡起頭來好好看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那女子的聲音亦是極為妩媚,嗓音勾人魂魄,似帶着無盡的魔力,也的确将這位領頭士兵的魂魄給勾了去,讓他心神一陣搖曳。
“我……裝神弄鬼,看看就看看。”領頭士兵還真就不信邪了,猶豫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緩緩擡起了頭。
隻見眼前這名女子身材高挑,婀娜多姿,一襲與妖王幽雨眠相同樣式的暗紫色長衫,将她襯托得神秘而高貴。長衫上繡着繁複的暗金色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着幽幽的光芒,更添幾分詭異。女子面容姣好,眉目如畫,細細觀察一番,竟與幽雨眠有幾分相似,隻是她的眼神更加幽深,仿佛蘊藏着無盡的故事。
“你究竟是……”領頭士兵心中一驚,他貌似是在哪裡見過她的,好似是在千年之前,那段塵封的記憶如同一幅泛黃的畫卷,在腦海中緩緩展開,卻又太過遙遠,模糊不清,他一時無法将眼前這女子的身份與記憶中的畫面重合,因此也沒能認出這位女子的真實身份。
“哎呀,在下終究還是離開蟒族太久了。幾日前在一處古籍上看到一首詩,說是‘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鬓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此詩倒是挺符合眼下這種情況的。”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展露出滲人的笑聲,那笑聲如同夜枭啼鳴,尖銳而詭異。
這笑聲,如同魔音灌耳,不僅讓殿外唯一的幸存者——領頭士兵吓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更是讓殿内的五人也忐忑不安。
“不過現在我既然都回來了,也是時候讓愚昧無知的你們明白,誰才是這個妖族的王!”那女子眼神驟然變得兇悍,如猛虎出籠,駭人的寒光自她眸中直射而出,宛若實質,幾乎将銘玟偷瞥的眼神都照瞎。
銘玟被那寒光刺中了眼睛,隻覺一陣劇痛,忍不住連連後退,捂着眼眶,痛苦不堪。
胡瀚眼疾手快,及時護住了他,在他耳畔輕聲問道:“殿外情況如何?究竟是何人在外邊?”
“是一個身着紫衣的女子,門縫太狹窄了,我未能看清她的全貌。她眼神裡有股濃重的殺氣,銳利如刀,逼得我喘不過氣來。”銘玟心有餘悸地說道。
“蟒族女子……”落烏長老沉吟道,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不過,看這架勢,她像是特地來尋仇的,我方才見宮殿外面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堆蟒族士兵,應該都是她幹掉的。而且,她現在正威脅着領頭的那個士兵,貌似是想毒殺他。”銘玟又補充道。
“怎麼還内讧起來了呢?”蘭譽公主秀眉微挑,帶着一絲調侃的語氣說道。
“這個神秘女子的到來,或許能夠成為我們逃出這裡的一個契機。”胡瀚目光閃爍,顯然已經抓住了關鍵所在。
“但我們畢竟不知這名女子究竟是好是壞,萬一她幹掉所有蟒族士兵後,也破開大門,對我們幾個下手怎麼辦?”許小裡越說越不安,心中的憂慮如同藤蔓般纏繞。
“那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這偏殿看來也是不安全了,我們必須盡快逃離這裡,去找妖後陛下彙合。”落烏長老冷靜地分析着眼下的時局,“我們雖不知那女子意欲為何,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可以試着和她結為同盟,共抗外敵。”
“長老的提議可還真是大膽呢。”蘭譽公主感歎道,美目中流露出贊賞之色。
“公主殿下可有其他更好的建議?”落烏長老反問道,目光灼灼。
蘭譽無奈地搖搖頭,嬌軀輕歎一聲。
“那便隻好依長老的主意行事了。”許小裡認同道,神情堅定。
妖王陛下都已認可,蘭譽他們也不好再反對,隻能同意了這個冒險的計劃。
“我去開門。”落烏長老一馬當先,走到門前,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身後的四人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落烏長老鼓足勇氣,緩緩開啟了偏殿大門,隻聽得“吱呀”一聲,門縫中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
而此時,從殿外,忽然沖進來一股強烈的風霜寒氣,如同冰龍咆哮,帶着刺骨的寒意,瞬間席卷了整個偏殿。
落烏長老跟這股寒氣撞了個滿懷,如遭雷擊,而他也在這股力量中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讓他心中一驚。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寒氣?莫非是那女人回來了?”許小裡一邊抵抗着逼人的寒氣,一邊欣喜道,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這麼想你們的妖後陛下?”不料,那女子一開口,便讓許小裡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落了空,聲音清冷,卻帶着一絲戲谑。
這道聲音,并非來自胡钰欣。
而這陣猛烈的寒氣,亦并非來自胡钰欣,而是來自另一個神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