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雨眠噴發出的劇毒霧氣,刹那間如惡龍吐息,席卷四方,将整座祭壇團團圍住,宛若陷于瘴疠之地。
許小裡見狀,急急後退,避其鋒芒,口中仍不忘呼喝那些在祭壇四周、毒霧邊緣遊走不定的蟒族民衆。
“看什麼看,還不趕快跑遠些!再不逃命,就都要被毒死了!”許小裡邊退邊高聲喝道。
此乃林深蟒族妖王級數之毒霧,縱然蟒族天生具備極強的抗毒之能,然在此等劇毒侵襲之下,亦難逃劫數。
蟒族民衆聞言,如夢初醒,紛紛跟随許小裡向着一處奔逃。
“都是一群廢物!”眼見蟒族民衆趁機逃竄,祭司怒斥道。
“神權縱然深入人心,然若于苦難之際,不能庇佑黎民,則再深厚的信仰,亦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祭司大人,以及諸位長老,爾等已然失信于民矣。”胡钰欣冷笑而言。
“那也未必。”祭司突兀地邪笑一聲,雙手向半空一揮,隻見一道華麗的水幕破空而出,傾瀉而下,宛若天河倒懸。
此等場景,幽雨眠從未見過。
“這又是何等詭谲妖法?”幽雨眠不解。
“這恐怕并非妖法。”胡钰欣已瞧出些許端倪。
“何以見得?莫非難以對付?”幽雨眠側首問道。
此時,水幕已然越裂越大,水流似要将幽雨眠的毒霧以及胡钰欣的寒氣沖散,勢不可擋。
“絕不能讓其得逞!”言罷,胡钰欣奮力揮舞紫殇凝扇,引動一陣又一陣的冰雪風暴,試圖将這些湍急的水流凍結。
幽雨眠亦不甘示弱,她使出渾身解數散播的毒霧,豈能如此輕易就被沖散。
面對兩位妖族統領者連綿不絕的猛烈攻勢,祭司乃至身後幾位長老的神色依舊淡定如常,仿佛早已預料到這般景象。他們洞悉了胡钰欣的招數,未等她用寒氣将水流凍住,便催動此招的真實威力。
“大事不妙。”此時,在遠處避險的許小裡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股氣息源自于人族禁術!他曾經在那一處密林中領教過。
看到水流與裂縫,許小裡頓時回憶起來。
“這不就是那個水系術士的禁術嘛,喚作……喚作何來?好似……是了……便喚作‘水澤法相’!”
“人族禁術。”而直面禁術的胡钰欣也瞧出了其中的蹊跷。
“什麼?”幽雨眠大驚失色,“此乃幽界,林深蟒族,緣何會出現人族禁術?”
胡钰欣雖早有預料,可當她再一次直面人族禁術的威力之時,仍不免有些慌亂。
“那便要問問祭壇上這幾個老匹夫了。”胡钰欣釋放出密密麻麻的冰錐攻擊,試圖打斷祭司老兒的施法。
“妖後陛下,您此時才展開攻擊阻攔,未免也太遲了吧。”祭司不屑一笑,雙手高舉。
刹那間,宛如天崩地裂一般,水流将裂縫撐到了極緻,隻見裂縫那頭有一個龐大的黑影正緩緩探出。
“這又是何方妖孽?”幽雨眠又被這道黑影驚到。
“這便是法相了。”胡钰欣望着那龐大的身影,瞠目結舌。
隻見一個通體幽藍色的巨型法相,面目猙獰,雖為水之法相,可眉眼之中,卻有怒火熊熊燃燒。法相粗壯的手臂扒着裂縫邊緣,從裡頭緩緩探出半個身子來,直沖着胡钰欣與幽雨眠咆哮。
“這……這……這還叫人怎麼打?”胡钰欣對此束手無策,一籌莫展。
“且看我以毒攻之。”幽雨眠張口噴出一團劇毒,直奔那法相猙獰面容而去。
奈何毒液方觸法相臉龐,尚未及發揮作用,便被其面上回旋水流沖刷得幹幹淨淨,了無痕迹。
“不行。”幽雨眠直搖頭,面露難色。
“放棄吧,水澤法相不懼爾等蟒族的劇毒。”祭司得意洋洋,言辭間盡是輕蔑。
“縱然是禁術,終究是人族法術的一種。既是法術,便需遵循天地相生相克之道,這水澤法相必有弱點。”胡钰欣陷入沉思,腦海中急速盤算。
“我知道了!”被胡钰欣這般一提醒,幽雨眠如醍醐灌頂,登時有了主意,“土克水,我等不妨試之以土攻。”
“然則你擅用劇毒,我則修煉寒氣,我等皆不通土系妖法啊。”胡钰欣面露疑惑。
“那也未必。”言罷,幽雨眠便止了毒液噴發,阖上雙目,似在醞釀着什麼。
“好,我來為你争取時間。”胡钰欣當即便選擇了信任,轉而手持紫殇凝扇,身形一閃,沖上前去,勢要與那龐大的法相一決高下。
“皆是徒勞。”祭司對胡钰欣視若無睹,自信地背過身去,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