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陛下,妖後陛下,我等奉妖王之命,特來恭請二位貴客移步大殿,觀禮婚禮。”幾名豹族士兵齊齊躬身,聲音洪亮而恭敬,在略顯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既如此,走吧。”胡钰欣淡淡應了一聲,不着痕迹地攏了攏玄色廣袖,許小裡也迅速理了理腰間佩玉的绶帶,兩人相攜,随着士兵們的引領,緩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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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謝聽雪耗費大心血打造的婚禮,短短幾個時辰,大殿已煥然一新。早間從那小販口中聽聞,此乃豹族流傳萬載的冰雪婚禮,此刻身臨其境,方知所言非虛,不由得暗自驚歎。
大殿正中,一座高聳的冰雕凜然矗立,寒氣絲絲縷縷,凝而不散。冰雕之上,正是謝聽雪與他那心愛女子的模樣。該說不說,那女子雖是冰塑,通體瑩白如雪,卻難掩其風華絕代,仿佛能從冰層深處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絕世美貌。冰雪映襯下,她完美無瑕,身旁的謝聽雪更是顯得英挺俊朗,兩人相依相偎,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許小裡看得癡了,目光流連在那冰雕女子絕美的容顔上,久久不曾移開,心中暗忖,此生怕是再難見如此傾國傾城的女子了。
“喲喲喲,當真是一隻好色的小狐狸。”胡钰欣瞥見許小裡那副如癡如醉、兩眼放光的模樣,心中竟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酸意。
“才沒有呢,我……我不過是羨慕這對璧人之間的深厚情感,如此情深似海,即便陰陽相隔,也……”許小裡連忙解釋,臉頰微紅。
可在胡钰欣看來,這番解釋不過是欲蓋彌彰。她故意湊近,低聲道:“你放心,待我們此番任務歸來,回到軒轅殿,本王也定會為你備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你不是一向講究一切從簡?”許小裡有些納悶,偏頭看向她。
“本王何時說過?”胡钰欣故作無辜,眼神狡黠地眨了眨。
“行行行,是我記錯了,你沒說過。”許小裡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順着她的話頭。
“你就放寬心吧。”胡钰欣語氣一轉,帶着幾分賭氣的嬌嗔,“你回去看了便知,本王能為你準備的盛況,絕不會輸給謝聽雪這百年冥婚,更不會輸給那人族公主曾為你備下的任何一場。”
“好好好,那本王就‘淺淺’期待一下。”許小裡嘴角的笑意卻再也掩不住,眼波流轉間,盡是掩不住的柔情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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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往大殿深處走去。腳下是鋪展至長廊盡頭的銀白地毯,細膩光滑,映着兩側冰晶吊燈搖曳的光芒。寒風穿堂而過,冰晶燈發出“叮咚”清響,如同山澗溪流潺潺,悅耳動聽。地毯兩側,萬餘盞銀色燈燭正燃燒着奇異的光焰,幻化出繁花似錦的圖景,璀璨奪目,宛如星河傾瀉。大殿各處,樂師們正演奏着悠揚婉轉的樂曲,曲調中帶着幾分肅穆,又夾雜着淡淡的哀而不傷。
雖是冥婚,但前來觀禮的豹族居民臉上,大多都洋溢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幸福的微笑。在他們心中,那冰雕女子雖早已香消玉殒,卻仍是他們最敬愛的妖後大人,那份愛戴與懷念,曆經百年光陰,未曾絲毫減淡。在這異境獨特的時間維度裡,百年的概念早已模糊,唯有那份敬愛,亘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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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貴客,這邊請。”士兵們似乎早有安排,不知不覺間,已将兩人引到了大殿最前排的貴賓席位。此處視野絕佳,正對堂前,能将一切盡收眼底,自然也能将身着銀色婚服、端坐于高台之上的謝聽雪看得清清楚楚。那身禮服襯得他愈發器宇軒昂,威猛中帶着幾分難言的俊秀。
“妖後陛下,麻煩您也稍稍收斂一下……那流淌而出的‘口水’。”許小裡忽然壓低聲音,帶着一絲戲谑提醒道。
“哪裡有口水?”胡钰欣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卻隻觸到被寒風吹得幹裂的皮膚,哪裡來的口水?她沒好氣地瞪了許小裡一眼。
“本王隻是提前提醒,免得一會兒在衆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那位新郎官面前,出個大糗。”
“切。”胡钰欣輕哼一聲,沒再理會。許小裡這點小心思,她怎會看不出?不過是方才在冰雕前自己随口調侃了一句,這小狐狸的報複心,當真不淺。
罷了罷了,今天是個歡喜的日子——起碼到目前為止,明面上還是比較喜慶的,胡钰欣也就懶得跟他計較。
兩人剛坐下不過片刻,便引得周圍席位的豹族居民紛紛側目。因為眸色的天然清冷,使得那些目光冰冷而銳利,如同實質的寒芒,直刺而來,看得人脊背發涼。
“為何……他們都這般盯着我們看?”許小裡感到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忍不住低聲問道。
“廢話。”胡钰欣淡淡道,“我二人非豹族血脈,卻坐在這最前列,他們不看我們,難道去看那池子裡遊動的錦鯉?”
“這池子裡的錦鯉……居然是活的!”許小裡這才猛然注意到腳下不遠處那方冰雕的池子,池中幾尾色彩斑斓的錦鯉正悠然遊弋,這才驚呼出聲,臉上滿是驚愕。
胡钰欣看着他那副少見多怪的呆愣模樣,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終究是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