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治他們也相繼來問我昨天的去向,被我用同樣的理由應付。
比呂士身形修長高挑,單肩挂着網球包,手裡拿着一塔厚厚的文件,玉竹般站在班級門口。
我忍不住踮起腳暗暗對比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身高,發現走近後已經是需要仰頭看他的程度了。
可惡啊。
柳生比呂士觀察到了我的小動作,嘴角的弧度向上勾起,但很快又馬上抿成一條直線。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告訴我他決定加入學生會的消息。
學生會诶,
很符合他标準優等生的氣質。
老實說,我有些震驚他會願意把在網球上的注意力分散一些。
但仔細想想又很合理,人生不是隻有網球,之前的刻闆印象太深刻,導緻我有點忽略其他的方方面面。
比如說,仁王雅治休息的時候就很愛進廚房和做手工,幸村精市告訴我他喜歡園藝,柳蓮二擅長書法,真田堅持練習劍道。
收回飄走的思緒,我很直白的表達了對比呂士的恭喜。
或許是我的祝福過于真誠,比呂士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來,餘光掃過身邊的雅治道,“嗯,最近的空餘時間都要去學生會幫忙了。”
他抱着文件的手緊了緊,又看向我接着補充道,“……過段時間可能不會這麼忙。”
忙不忙也不是你本人能決定的,我心想。
我一直知道,比呂士從小就喜歡往肩膀上壓擔子。
這點和景吾不同,景吾本身更享受自己登頂的過程,而比呂士更多是在說不清的壓力裹挾下的本能,或許現在已成了習慣。
柳生叔叔從小就給予了他很高的期待。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了,”我推了推他手臂,示意他去忙,“快去吧。”
“嗯,”比呂士應了一聲,喉結上下滑動,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留下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離開了。
我沒看懂這個眼神的含義。
撓着頭一路目送比呂士離開,我才和一邊安靜了許久的仁王雅治對上視線。
我:“……怎麼了,你笑得好詭異。”
“有嗎?”仁王雅治靠着牆沒個正形,說話間身體微微朝我傾斜道,“你昨天是從網球場直接回家的嗎?”
他突然湊近,嘴角痣邊上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聽說這顆痣叫做美人痣,小時候仁王雅治還鬧着要給他點掉,現在倒是逐漸能接受了。
“對呀。”我避開他視線,理直氣壯的回複道。雖然在網球場碰到景吾聊了一會兒,但就不必告訴他這些了。
“可是,我晚上去你家的時候沒看見你。”他食指點點小辮子,審視性地瞟了我一眼,“在網球場能呆到這麼晚?”
大意了,這家夥該不會從窗戶看到迹部景吾送我回家了吧。
雅治近距離盯着我,不錯漏我任何表情。他的睫毛和頭發顔色相近,米白色長睫微垂,像是要戳到我的臉上。
好半晌,他才直起腰闆,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算了,不問了。”
“回家吧。”
……我咽咽口水,看着前方雅治的身影,突然有些心虛。
他走在斜前方,注意到我沒有跟上來,隻好停下腳步回頭催促道,“走咯~”
“噢,”我慌不忙點點頭,小跑跟了上去。
奇怪,一個兩個的好像突然變得有壓迫感起來了。
……難道是因為身高?
我歪歪頭打量身邊像竹筍一樣竄高的仁王雅治,又感覺不止這樣,明明前幾天他在家裡把我拎起來的時候還沒這麼有氣勢。
為了更好思考這個問題,我從上至下開始打量起他,背着手圍着他轉圈圈。
仁王雅治沒有制止,隻是不自在地撇過頭去,夕陽照亮他一半側臉,連霞光都遮不住他的泛紅耳尖。
在我圍着他繞的第三圈,他無奈地看向我開口,“……你在看什麼。”
“就是,”我在他身邊站好,食指點着下巴發出疑問,“總覺得你和…你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我本來想說,“你和比呂士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到了口邊“比呂士”三個字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重視雅治,所以傾聽他的需求、記住他的需求。
……畢竟青春期小孩總是格外敏感,或許比呂士也不喜歡我老是将他倆綁在一起。
“當然了,由歧。”仁王雅治側頭盯了我好一會兒,擡手摸摸我的頭發,輕輕歎了口氣,“我們已經長大了。”
他伸手過于自然和迅速,等我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已經重新放下。
仁王雅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嘛嘛,”他這才重新彎起眼睛,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但你保持這個樣子也不錯。”
當然不錯,老娘的心理年齡可是穩超你們不少。
我暗暗得意,仁王側頭盯了我許久,突然’噗哩’一聲笑了起來,柔和了他臉上的線條。
他看着我低聲道,“你…”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拿起手機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号碼,果斷按掉。
再次擡頭時,雅治微微閉着眼,表情略有些無奈,手指止不住地揉着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