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烨!”雲歡連蹦帶跳地跑過來,身後跟着一大幫姑娘,沒想到短短幾天,就混成了領頭羊。
于是他見她收起袖劍,眨眼間變換一副面孔,笑着扭過頭,與雲歡交談。
“猜猜這是什麼?”雲歡得意地展示手中陶罐,不等阿也開口,迫不及待地揭曉答案,“是蜜什香露!”
“上次華公子不是給了我一枚金葉子嗎?我買完糕點還剩好多,心想不能浪費,就拿剩下的零錢……”
阿也咳了兩聲,打斷她。
“怎麼忽然咳嗽……啊!”雲歡這才注意到華谏,“哈哈……華公子你也在啊?真巧……”
“不巧。”華谏繃着臉,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氣。
“别生氣别生氣。”雲歡将陶罐遞給他,心虛道,“既然是花公子的錢買的,自然該還給公子。”
“我有那麼斤斤計較?”華谏瞪她一眼,揭開陶罐紅封,放在案上,“情況特殊,不許貪杯。”
“公子大度!”
“多謝公子!”
姑娘們見機行事,吹捧一番,目送華谏離開,竊竊私語起來,“他長得好好看啊。”
“小烨快來嘗嘗!”雲歡替她斟酒,琥珀色的清液剛漫過杯底,被她擡手攔下。
“怎麼了?哦對,你還有傷在身,不宜飲酒。”雲歡懊惱道。
“無妨,淺嘗辄止。”她端起杯盞,淺抿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雲歡眨巴着眼,一臉期待。
其實她已嘗不出什麼味道,但還是點點頭,笑道:“好喝。”
“來來來,大家都喝!”雲歡舉起陶罐,見誰端杯就給誰倒上一點,興高采烈道,“今夜不醉不歸!”
“華姑娘。”有位面生的姑娘鼓起勇氣上前,“我是秦渝。”
見她面生,應該是被困在老據點的姑娘。莫不是有什麼訊息?阿也關切道,“怎麼了?”
秦渝扭捏一陣,還是開了口,“姑娘覺得華公子如何?”
華谏?阿也眨了眨眼,如實道:“相貌出衆。”當個花瓶綽綽有餘。
秦渝絞起手指,“那華公子平日裡待姑娘如何?”
待我如何?阿也想了想,雖說華谏平日裡與她不對付,但關鍵時刻願意挺身而出,舍命相救,于是回答:“待我很好。”
“其實……”秦渝莫名紅了臉,聲若蚊蠅,“其實我們也這樣覺得。”
“什麼?”阿也不明所以。
秦渝湊近了,壓低聲音道:“姑娘與華公子,真乃天作之合。”
阿也失笑,“你們誤會了,華谏是我兄長。”
“啊啊啊啊!”秦渝尖叫,小臉瞬間爆紅,讪讪道:“抱歉……”一句話沒說完,她拉着夥伴飛速逃走,傳出好一陣長籲短歎。
蒼穹之上,朗星稀疏,地面的篝火熊熊燃燒,隐隐有濤聲從遠方傳來,溫暖地浸泡着這個甯靜的雪夜。
還好隻倒了一點,沒有浪費。阿也摩挲杯身,慢慢喝完剩下的清液,倒扣杯盞,笑看不遠處的姑娘們鬧成一團。
忽然,琅矜推了一把馭菱,兩人吵嚷起來,姑娘們跟着分為兩派。雲歡隔開兩派,聽她們争辯,面色變了又變,一手拉住一個,上前來,為難道:“小烨,你來評評理!”
“怎麼了?”阿也微微皺眉。
“我想跳舞,她不讓我跳。”琅矜委屈道。
“我沒有不讓你跳,我是說,你别拉着姑娘……”馭菱瞧一眼阿也,小聲道,“姑娘身上還有傷呢……”
“姑娘這麼厲害,一點小傷而已!”琅矜滿不在乎,“就要跳!”見馭菱又要發作,她忙向阿也投來求助的目光。
“難得舉行宴會,就讓她們跳吧。”阿也解圍,“我有傷在身,就不跳了。”反正她也不會跳。
雲歡與琅矜對視一眼,露出些許失望。
哪裡還看不出這是在捉弄她?阿也笑着催促,“雲歡你去跳。”
沒想到這一出,雲歡愣住:“啊?我……”
“雲姑娘也來跳!”诓不了殺神,琅矜幹脆拉起雲歡的手,轉身又招手叫上幾個夥伴,繞着篝火跑了一圈,大聲道,“有沒有人擅絲竹?随便來首曲子!”
“我來!”芳芪豪邁回應,同對面長老露出歉意的微笑,随即取出古琴擺在案上,端正地坐好,擡指勾弦。
旁側品酒的淩栾一頓,好熟悉的曲子,好像在哪裡聽過。
雪悠悠下大了,火光如碧波蕩漾,琴聲飄揚,直飛天際,召出一輪弦月。姑娘們手拉着手,歡笑着跳起舞來,興到濃時,有人推杯換盞,有人拍手叫好。
被這氣氛感染,似是酒勁上頭,她一時犯起懶來,靠在樹旁,一手撫膝,一手支起下颌,看雲歡在漫天飛雪裡起舞。
某個瞬間,不知是雪落得正好,還是雲歡的步伐正好,她竟生出一種錯覺,似乎曾有這樣的人,也曾這般翩翩起舞。
那夜月光如水,繁花似錦——
隻是那時她不知道那人是為自己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