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知和把龜拿起來。

“付承川我再問一遍，股份你真的不打算收購。”

“不收！”

“好，那我先走了。”

付承川跳起來攔住他，“我也再問你一次，你真要為了那個神經病放棄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

“我沒放棄。”

“那你選一個，隻能選一個。”

郴銘陰恻恻地立在門外，如果觸手穿過玻璃，從付承川喉嚨穿出……

褚知和沒回答，沉默着繞過付承川。

“見色忘友！”

付承川的聲音在褚知和耳邊炸開，吓得剛伸出頭大毛又縮了回去。

“褚知和你就是見色忘友！你今天隻要走出這扇門，我們這輩子就掰了。”

褚知和也想留下，他不想跟着郴銘坐将近八個小時的船回那個荒島，更不想和海怪生孩子。

但他沒有選擇，甚至不能告訴付承川真相，人類在海怪面前就是渺小的螞蟻，郴銘随便用根觸手就能把他們碾死。

“我永遠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付承川頓時啞口無言。

“你要去哪兒。”

“度假。”褚知和悶悶道。

“别騙我，你到哪兒度假一個月聯系不上人？”

“去南極看企鵝了，這次去一個沒有信号的小島觀光。”

付承川哼的一聲笑了出來：“你以為自己很會撒謊嗎？你說這話鬼才信。”

“是真的，”褚知和說，“我走了。”

付承川看着他走出去，臉黑成鍋底的郴銘給褚知和扣上拉鍊，一直拉到下巴。

一股酸楚蔓延開來，付承川張了張嘴，想叫住褚知和，郴銘這時側過頭瞪了他一眼。

去機場的路上褚知和一言不發，郴銘牽住他的手捂着，“還冷不冷？”

褚知和搖搖頭。

郴銘對他這幅失魂落魄的狀态很不滿意，“阿和，付承川隻是一個普通朋友，他不能像我這樣每時每刻都陪在你身邊，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褚知和沒精力反駁，卻也不願意附和他，隻悶不做聲。

郴銘連連追問，讓褚知和在他們其中選一個。

褚知和：“我選我自己。”

“阿和，你不在選項裡。”

褚知和轉過頭，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街道。

隻在人類社會生活了六年的郴銘顯然不滿褚知和的沉默，也不願意給愛人逃避的空間，他認為自己比付承川重要，并且也想讓褚知和跟他有同樣的看法。

“阿和，回答我。”

褚知和抿着嘴，看了一眼司機的方向，“對我來說你們都很重要，好了别再問了。”

他對在這種半公共場所裡回答這種問題感到羞恥，把大毛拿出來，低着頭檢查龜甲。

郴銘靠回椅背，神情落寞。

兩人在幾小時後回到F市，他們這次去小島沒有坐船，褚知和被裝進一個透明氣泡裡，體驗感極其舒适地參觀了一次海洋。

這讓他想起自己被觸手纏着縮在貝殼裡的場景，和昨天糟糕的八小時坐船經曆。

奔波這一趟什麼事都沒做成，孩子沒打，也沒跑掉，股份沒轉讓出去，大毛也沒托付成功。

褚知和回到二層小樓，洗完澡就躺在床上，郴銘在廚房做飯，他在飛機上沒吃東西。

閉上眼也睡不着，醫生的話反複在他腦海中回響：

“你沒有子宮，受精卵着床的部位很危險，情況也比較複雜，我的建議是盡快做手術。”

比起郴銘承諾的“他一定會沒事”，褚知和自然相信醫生的話，他沒有子宮，是異位妊娠，褚知和對這方面的知識了解的并不細緻，但也知道這種情況很危險。

就算除開這個，也不去考慮他最後生出來的是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又或着它們會遺傳郴銘的能力，真的能變成和人類一樣的外表。

他可以養好它們嗎？

他和郴銘的關系已經很緊張，它們或許不願意在這樣一個并不和諧的氛圍裡生長，就像他無數次地希望自己不被生下來一樣……

食物的香味沿着空氣飄來，褚知和的胃口還沒被勾起來，肚子裡的兩個胚胎卻先躁動了。

不知道它們碰到哪條神經，褚知和疼得猛然弓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