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銘張了張嘴,幾分鐘前他決定坦白,腹稿打了又打,卻還是無法把自己不是人類、褚知和孕育胚胎和自殺的事說出來。
他退縮了……
郴銘很快意識到,就算褚知和會逐漸記起之前的事,他也必須要給現在的“失憶”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他把褚知和摟在懷裡,說:“阿和,是我不好,我們潛水時遇到了一些意外,你的……腦部受到了重擊,因此失去了部分記憶,你會記起來的,如果你不想在這兒生活下去,我們可以回A市。”
郴銘這段話裡的漏洞很多,但褚知和心煩意亂,并沒有發覺。
他并不關心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也沒心思去沿着海邊散步了,郴銘看起來也一樣。
“那醫生說我什麼時候會恢複記憶了嗎?”
生病了去醫院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褚知和潛意識裡認為郴銘已經帶他看過醫生,失憶也是醫生做出的診斷。
但郴銘沒想到這點,而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
上岸需要坐船,他拿出手機查詢發船時間表,“運氣”不錯,明天就有一艘發往岸上的船。
“對不起阿和,這個小島雖然風景好,但比較偏僻,幾天才發一次船,我原本打算明天帶你去醫院。”
“這樣……”
“别擔心,慢慢都會想起來。”
兩人在客廳呆坐半響,郴銘看了眼鐘表,起身去廚房做飯。
褚知和聽着廚房裡的動靜,過去了六年,郴銘竟然都會做飯了嗎。
因為學校規定,大二才能從宿舍搬出去,所以褚知和開學前一周來到A市,打算在學校附近找個房子。
決定動身的那天,郴銘突然問他什麼時候來學校,因為兩人幾乎形影不離,所以褚知和把要搬出宿舍的事告訴他。
郴銘說自己也想搬走,問他介意合租嗎。
經過一年的相處,他對郴銘的感覺還不錯,兩人也算能合得上來,郴銘又比較講衛生,他就同意了。
兩人租了一個二居室,他們都不會做飯,于是廚房閑置了。
褚知和的記憶停在A849年七月份,那時距戀愛一周年紀念日還有一個月,郴銘搬進他的房間,他們開始睡在同一張床上。
下廚做飯的事誰都沒提過,褚知和隻會煮泡面,郴銘大概也和他差不多。
所以當看到飯桌上那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時,褚知和感到十分詫異。
“郴銘,這些都是你做的?你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畢業後慢慢開始學的。”
好吃的飯暫時緩解了褚知和的焦慮,當晚,兩人擠在沙發上抵足而眠。
翌日,郴銘用電動車帶着褚知和去碼頭,褚知和看着郴銘寬闊的背,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足足一個小時的車程,褚知和沒看到一戶人家,直到靠近碼頭,他才遠遠地在另一方看見一小片小院。
這幾乎是座荒島了。
按照常理來說,荒島本來就很難有淡水和電源供應,而他們住的那間房子明顯脫離主要居住區,供電應該更不方便,但又裝有各種家電。
褚知和想了想,應該是太陽能闆供電。
那麼,那座現代化房屋為什麼要搭建在如此偏遠的地方呢?在荒郊野嶺保持舒适的生活條件,本來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安全也無法保障,本地人應該不會把民宿做到那種地方……
疑點重重,褚知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同意來這兒旅行,難道為了看風景,六年後的自己連安全也不顧了嗎。
果然還是出意外了,好在馬上就要離開,褚知和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再追究的必要。
等上了船,褚知和開始坐立難安,他去廁所吐了一次,郴銘站在在外面等他。
褚知和仔細漱了口,打開門後問郴銘:“我一定坐過這艘船吧?”
答案是肯定的,那次褚知和坐船上岸,要去醫院打胎。
“嗯。”
等坐下來,褚知和開始又緊張又害怕,不過這種情緒并沒持續多久,他暈船了,吐得死去活來,難受得沒心思多想。
幾個小時後,船抵達岸邊,褚知和下船後蹲在地上緩了十分鐘。
兩人先去了一家甜品店裡休息,褚知和抱着檸檬水喝了半杯,才壓下那股惡心。
“我該挂什麼科呢?”他問。
郴銘沒生過病,隻有照例體檢才會來醫院,褚知和的身體也很健康,來醫院的次數還沒帶大毛看獸醫多。
隻能用手機搜一下了。
但褚知和沒有出現特别明顯的異常,也沒有持續頭痛、頭暈、惡心,也沒有外傷,隻是失憶了……
于是搜索的内容變成:撞傷頭部後失憶挂那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