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底提太健談,褚知和一直被她拉着聊天,越聊越緊張,就沒心思想别的了。
郴銘做飯的潛力大概是遺傳他的父親,飯很好吃,但褚知和的神經仍繃着。
或許應該這樣說,除了阿底提,另外的三個人都很緊張。
吃過午飯,幾人在客廳聊家常,沒有親戚間的八卦,郴銘又是獨生子,兩個同性戀生不出孩子,也就沒小孩可以聊,阿底提自然而然地把話題放在褚知和的身上,開始查起戶口了。
“阿和家裡幾口人,有兄弟姐妹嗎?”
目前就一個弟弟,不過他爸上個月又再婚了。
“他們兩個分開了,下面有一個弟弟。”
郴銘叫了聲阿底提:“媽。”
“哎呀,不好意思啊,你看阿姨這嘴。”
“沒事的……”
七月初天氣正熱,兩人從家裡出來了,但也不可能在街上閑逛,所以就近找了一家甜品店。
褚知和坐在靠窗的位置發呆,郴銘看着他,問:“我媽是不是問得太多了。”
“沒有。”
說實話,褚知和沒發現郴銘的家人有什麼不對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提出來拜訪郴銘的父母。
有時是每天,有時會隔一天,他的腦子裡會出現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他被這些記憶幹擾,情緒會低落敏感。
褚知和轉過頭看了看郴銘,心髒無端地加快跳動,他在怕嗎?
怕誰呢,郴銘嗎?
他不應該害怕郴銘,但又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确對郴銘産生了恐懼心理。
“怎麼了阿和,”郴銘注視着他,“那些夢你可以和我說。”
褚知和搖頭:“我沒再做那麼奇怪的夢了。”
“不要說謊。”
褚知和用白瓷勺攪動着碗裡的楊枝甘露,“真的沒有。”
“也沒再夢見過那兩隻奇怪的生物?”
“沒有,我都快忘了它們長什麼樣了……”
郴銘垂下眼,“那為什麼不開心?”
這個問題褚知和也想知道,但他的心裡很空,真的開心不起來。
“沒有,為什麼要不開心?我應該是開心的。”
兩人留下過夜了,郴銘的房間很整潔,因為是新居,所以沒有任何學生時代的痕迹。
褚知和躺在床上,閉上眼,緩慢地入睡。
阿底提和佩恩在另一間房裡,阿底提睡床,佩恩打地鋪。
郴銘合着眼,認真考慮了下,決定向阿底提征求意見。
【母親,阿和開始記起之前的事了,是通過夢境,隻有一些怕片段,應該還沒連起來。】
阿底提:【哎呀Eric,看來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怎麼辦母親?】
【不知道,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順其自然吧,大不了就是分開嘛,怕什麼?】
【但是我不想分開。】
阿底提思考了下,【但是阿和如果真的全部想起來,也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了吧,你認為呢?】
【我不想分開……】
【你不想有用嗎?不想分開隻是你一個人的想法,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自己好好掂量下吧,總之我不會支持死纏爛打的做法。】
黑暗中,郴銘歎了口氣,摸索着握住褚知和的手。
阿和會原諒他嗎,不太可能吧。
今天晚上褚知和夢見了一些摸海葵的片段,這段記憶可以算得上是“美好”了,他的視覺重點全放在珊瑚礁和魚上,除了手被蟄傷時,又脹又痛的。
他遊出珊瑚礁,把手放在……放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個男聲響起:“說謊,這是第八次,疼着,看以後能不能長點記性。”
他把目光從兩隻腫起來的手,移到那個人的臉上。
模糊的人臉逐漸清晰。
是郴銘……
翌日,在郴銘家吃過午飯,兩人動身回A市。
褚知和坐在副駕駛神思恍惚,他要問郴銘嗎?為什麼在海水裡也能和變異的他一樣呼吸自如。
但那隻是他的夢……
或許他應該去醫院的精神科看看了。
另一邊,佩恩坐在沙發上先是喘了兩分鐘的氣,然後才平複呼吸,人類太可怕了……
阿底提罵他沒出息,還說就看不得他這幅窩囊樣,在心裡暗道當時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繁衍?
“你回去吧,有需要我會叫你。”
木讷的佩恩擡頭:“啊?也是和這次一樣來騙人類嗎?”
阿底提瞪他:“話說得這麼難聽幹什麼?什麼騙?你難道不是Eric的父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