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豬舔食着地上焦黑的泥,細嚼慢咽,眯眼留涎,面帶回味:“哼哼……娘……命牌有了……我們出發莫……”
豬毛上沾着泥水,不太靈光的眼珠看着面前的阮姣姣,泥巴一點點吃到嘴裡:“吧唧……哼哼……”
“别吃了,等我們去了二重天,我帶你吃大餐。”
不輕不重的一腳踹向豬身,這豬怎麼這麼貪吃,簡直沒眼看。
“娘,可我現在就好餓的,好餓……”
“那你也别吃泥巴,你喝點水。”一小串水滋到豬豬口中。
小豬的肚皮凹陷下去,肚皮上的内骨若隐若現,看得出來餓極了。
阮姣姣握緊手中古銅色的命牌,抱着小豬的手,毅然決然地把命牌放到屏障處:“專心點,準備走了。”
命牌緩緩融入屏障之中,如石子落入水中,漣漪蕩起。
阮姣姣入目之處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旋渦,旋渦那頭漆黑,繁星在旋渦邊旋轉。
一腳踏入,一股無形的力道拖住她的腳,腳步落地的瞬間。
黑暗籠罩着她,鬼氣一陣陣打在她的臉上。
細小的絨毛戰栗,陰氣從衣服的縫隙鑽入,緊密貼着她的脖子,阮姣姣抱緊了懷中的豬豬。
又是這種感覺。她在落入魔界的那道縫隙之處也是,黑暗裡像有什麼東西一直盯着她,毛骨悚然。
冷風像一雙靈活的雙手,在她的鎖骨處勾勒,含着水汽的風在她脖頸處停下。
“哼哼……娘,我要回去了……哼哼……”
一聲豬叫聲在黑暗中尤為明顯。
“哼哼……娘……我想會你的……”
黑暗裡的小粉豬亮着一雙眼,水靈靈的,像剛哭過般。
豬肘一登,唰的一下跑遠了。
豬尾巴一甩一甩的,不等阮姣姣說些什麼,它小小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黑暗裡。
“唉……”
小豬逃似的動作落在阮姣姣眼珠裡,想要伸手挽留的動作僵在原地。
這小豬崽跑的也太快了吧。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才把它找回來,這貨又撲騰撲騰走了。
“這豬也不怕死。”她辛辛苦苦幫小粉豬撿回的一條命,生怕這豬一不小心又給作沒了。
心中郁氣不暢,阮姣姣恨不得揪出豬崽,好好教訓它一頓。
阮姣姣垂下的右掌突然動了。
一股足以涼到腳底闆的冷氣,哦,不,那更像是給一雙人手,攏緊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人手背上跳動的青筋。
帶着薄繭的指腹漫不經心地點在她掌心的紋脈之中。
僵硬地轉過頭去,一片黑暗,空無一人。
由于光線原因,她失去了空間的感知。
那人像是在她身後,不知不覺間,她的腰腹被環住,森森鬼氣籠罩,艾草香腐朽的味道并不難聞,小腹受力,她被迫向後貼去。
這一次,她清晰地感覺到了它是個男人。
寬大的胸膛微微凹。
阮姣姣靠着他,他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
前提是她跟木偶人般定在原地,任由那人上下其手。
“嘶!”
阮姣姣倒吸一口涼氣。
她後頸的軟肉被含在濕潤的口中,尖牙研磨。
滋滋的水聲在阮姣姣耳畔響起。
她看不見隐藏在暗處的那人,周圍暗的叫人心悸。
額頭上滲出冷汗,她甚至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阮姣姣按住那人橫在胸前的手,強裝鎮定:“你是誰?畏畏縮縮的算什麼東西?一個男人連臉都不敢露?”
空暗的環境裡,一道道回音如漣漪般傳來,除她強裝鎮定的深色之外,毫無其他聲音。
阮姣姣冷汗落下,身後那人依舊沒動,不過那搭在胸前大雙大手緩緩挪到了她的脖子處。
五指收緊。
阮姣姣呼吸一滞。
她的話激怒了男人?
手掌握緊,冰氣環繞。脖子一涼。
黑暗中,五感尤為集中,阮姣姣清晰地聽到一道渾厚的男聲。
“你?”
側耳細聽之下,就一個字?
“真想殺了你……”
哦,她聽清了。
但是大哥,你要真想殺,你能直接動手不就行了嗎?偏要說出來,讓她遭受一輪心理壓迫。這鬼魂也是夠聰明的,知道藏在黑暗裡。
隻會偷襲她的小人!
當然了這些話,阮姣姣也隻敢在心裡蛐咕,無論她在怎麼強大,她現在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面孔,還是縮到烏龜殼裡為妙。
指腹摸索在她的大動脈之上:“殺了你,他就安靜了。”
涼風往她耳朵裡鑽。
阮姣姣聽不明白,這人話裡的意思。
“他“是誰?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纏着我不放?為什麼在我面前說這種話?還有你口中的他到底是指誰?”
一連串問題如珠落玉盤,頻頻炸響。
遠處出現一點光亮,她肩頭一輕,阮姣姣沒等到男人的回答,天光大亮,她眯着眼,回望身後的屏障。
完好如初,棕褐的牆壁光滑,呼吸打在屏障上,磚塊間無一裂縫。
絲毫看不出這裡幾息之前有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旋渦。
屏障之外,一片喧嚣,遍地高樓起,紅紅燈籠高高挂起。男鬼和女鬼相互依偎着,甚至還有蹦蹦跳跳的小鬼。
鬼地毯上擺着各色的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從種類,亦或者是數量,這些小攤小販都碾壓于三重天的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