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閉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沒了，所以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偶爾助人為樂，算是償還上天那一份微薄的恩情。
她阮姣姣仁至義盡，已經做的夠好了。
“行了，現在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放我走了？”阮姣姣盯着一直低着頭的小女鬼，心道，這小女鬼怎麼還不醒來？
再不醒過來，她就要走了。
女子食指輕敲小女鬼沖天而起的辮子，一縷青煙從頭頂冒出，小女鬼的身子哆嗦幾下，伴随着一聲深呼吸。
小女鬼捂着鼻子，一邊幹嘔，一邊大叫：“醜女，你在幹什麼？！怎麼還在這裡？！這裡臭死了！”
見阮姣姣一直看着她身後，小女鬼瞥了一眼，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你不僅臉爛了，腦子也傻了？我跟你說話呢！！”
阮姣姣一巴掌扇到小女鬼臉上，小女鬼的臉被扇歪出去，“嘴巴放幹淨點，你想留在這兒就繼續罵。”
小女鬼捂着她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姣姣，歪着嘴，手氣的直發抖，“你！！！你！！！”
阮姣姣不願理會，扛着冰鋤頭，一點在黑土白骨裡開鑿，天要亮了，她得抓緊。
沒了阻攔，上爬的速度果然在加快。
上鋤頭，砸凹槽，街冰梯，一連貫動作，如兩人三足般，她越做越熟練，越做越順手。
一開始，手上還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挺疼的，像是起倒簽的手被泡在辣椒水裡，之後還要剝大蒜仁兒。
次數多了，阮姣姣尋得些技巧，拿鋤頭的手向後移，減少小石子迸濺的擦傷，最大程度的保護她的手。
她現在整個人幾乎是貼在崖壁之上，支撐點隻有她腳下兩個半深不淺的凹槽。
她的十個腳指頭蹦緊到極緻，連腳趾上的螺紋都在發力，長時間久站之後，腿是會發抖的，後腳蹬早已沒了知覺。
擡頭，天空距離她隻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阮姣姣不能低頭，也不敢低頭，咬着牙，硬着頭皮往上爬。
手掌脫力，阮姣姣手一滑。
不會吧？！
冰渣子化水，她身子一歪，如即将墜落的蝴蝶。
她出不去，那誰來幫她們這一群冤魂？！
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刹那，阮姣姣腦中一陣靈光閃過，如同被菩薩點化般。
一瞬間，如撥雲見日，眼前豁然開朗，阮姣姣正訝異這玄妙的感覺。
一股無名的力量拖住了她，名正言順的，她直接被托到了頂層，毫不拖泥帶水。
坐在上方的阮姣姣肩上還扛着一大冰鋤頭，頭發亂蓬蓬的，臉上帶着一層黑泥，布鞋磨破十個腳趾頭，堂而皇之的叉在外面。
腳趾頭裡藏污納垢，腳丫子裡滿上磨破的死皮，右鞋鞋底闆子都掉了一塊。
身上的灰衣也變成黑紅色，奮力之後，身體的所有精力都被消散一空，躺在地上，連翻身的力量都懶得出。
小女鬼鬧騰大叫幾句，見沒人理她，坐在地上揪着草自言自語，沒多久也躺在阮姣姣身側睡着了。
一女鬼貼着一女鬼的耳朵，悄悄道：“哎，你昨夜完成了幾個？”
“我？我……我完成的肯定不如你多，我看你昨夜叫的歡，怕是肚子又有了吧？真羨慕你，照這樣下去，
明年開春你就要去瓦房住了，你日後成了上等人，可别忘記我這個姐姐。”那坐在裡面的女鬼用稻草擦着身體，硬邦邦咳嗽幾聲。
側身女鬼明顯對于這話很是受用，眉眼眯成一條線，裝模做樣地滿臉不贊同，
“姐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我日後無論怎樣，你都是我的好姐姐。我日後發達了，一定不會忘了姐姐的。”
那女鬼說着說着，滿臉笑意便止不住的露了出來。等她住到瓦房之後，第一個整治的就是她的好姐姐，别以為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好姐姐，她第三個孩子怎麼會被人打掉？！
曼娘的身影出現在女鬼身後，沒有給沉浸在喜悅裡的筱冬一個眼神，而是對着那角落裡的女鬼道：“筱春，恭喜。”
“恭喜？！什麼恭喜？！”筱冬臉上美滿的笑被定在原地，她雙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筱春。
曼娘沒打筱冬的腔，對着還在擦身的筱春點點頭，“筱春，我給你拿身衣服，你去了，莫忘了我。”
筱春放下稻草，披上衣服，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給曼娘磕了三個響頭，“第一跪，隻為彌補曼娘當初的救助之恩。”
“第二跪，隻為曼娘往年來的提攜相助。”
“第三跪，以解我往後不能在曼娘身前盡孝道之苦！”
筱春話落，淚如雨下，掩面啜泣。
曼娘也是有心之人，她用食指點點眼角溢出的淚，欣慰一笑，“筱春，筱冬，我一開始救你們，确實存了心思。可時間久了，人心也是肉做的，我實在不舍得……”
曼娘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對待筱春的态度愈發溫和。
這可苦了，在旁怄氣的筱冬，手指頭都要被攪彎了，明明是她才對。
先前她好姐姐說的話都是騙她的，怪不得，怪不得……她肯定得意死了吧？
自己好不容易能赢她一回，結果還不是一敗塗地。
在曼娘心中是，在她姐姐心中也是。
二人如母女般的話語，如一根綿軟的針不停的在她心上紮。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旁邊，話語一點點灌入她膨脹的肺腔。
“曼娘，日後還望你能多幫幫筱冬，她性子急，心思多些，我走了，我這個當姐姐的怕她受委屈……”筱春拉起筱冬的手，殷切地看着曼娘。
曼娘将二人迥然不同的神色一收眼底，笑意收隴，拍拍筱冬的胳膊，“筱冬，你看看你姐姐都要走了，還不忘你這個小妹，你平日多向你姐姐看看，姐妹二人同心才好。”
筱冬氣的鼻子發酸，不忘向曼娘行禮。
她不想知道，為什麼她的好姐姐會先她一步踏入瓦房……想起之前，她在筱春面前洋洋得意的話，她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