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嶽心中藏着無名之火,随身抽出手中的劍一步步逼近。
松野嗚咽之下斷斷續續吐出些字:“你、你竟然、沒死!”
林映春心中一緊,他竟然設了埋伏!
陸嶽冷着臉,一字一句道:“讓你失望了,秦諱失手了,而且,是我親手把他推向官兵的刀。”
“松野,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麼狠,怎麼說我也救過你的命,你就真的絲毫也不顧及,不僅想要我死,還想欺辱映兒。”陸嶽眼底的殺意已經蔓延到長劍上,抵上松野血迹斑斑的脖頸,“誰給你的膽子!”
陸嶽那聲映兒叫得親密,林映春顧忌着周圍的人沒反駁。
皇子朗不知何時站在陸嶽旁邊,此時也蹲了下來,獰笑着,無人看到的眼角有淚落下:“他向來如此。”
不等陸嶽動手,皇子朗絲毫不掩恨意,将擦得幹幹淨淨的短刀壓在松野臉上拍了拍,繼而紮進他胸前的衣衫,一點點捅進血肉之軀,将人紮了個對穿。
這般,松野依然在苟延殘喘,林映春看得心驚不已,蓦地轉過頭想要嘔吐。
皇子朗卻覺得難解心中之意,于是轉動着手中的刀在血肉之軀中不斷攪動,貼近松野的耳朵:“你當初仗勢欺人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會有這個下場,現在,去給我的櫻惠陪葬吧。”
松野雙眼還未渙散,猛地聽到這個名字身子一抖,發出嗬嗬的聲音,他想說話,一張口,吐出的卻是鮮血。
櫻惠,陸嶽聽到了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大君私下裡污言穢語,口不擇言時提過的人。
林映春身後,皇子朗的屬下一臉快意。
當初松野仗着軍功赫赫,明目張膽地搶了死對頭皇子朗的未婚妻櫻惠,皇帝本就不重視這位三皇子,對這件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一句解除婚約,幾日後,櫻惠就死在了松野的榻上。
若不是松野,櫻惠和朗應該過着很幸福的日子。
殿下忍了那麼多年,拉攏人脈,結黨營私,拼了命地掙軍功,為了報仇,他什麼都做了,沒有一日活得像自己。
松野終于沒了氣息,皇子朗怔松,仿佛看到櫻惠,看到她穿着嫁衣說要嫁給自己的樣子……猛然松開手,踉踉跄跄走出營地,下屬連忙跟上。
林映春無瑕管那麼多,營帳裡的血腥味讓她胃裡翻江倒海,三步并作兩步沖出營帳,幹嘔起來。
陸嶽注意到這邊,扔掉手中沾血的長劍,翻出一身幹淨衣服,站在簡易屏風後換上,走到林映春身邊時,身上的血腥味消了大半。
陸嶽想給林映春拍拍背,又怕她不開心他碰她,便放下手,拿出一粒藥丸,輕聲道:“鎮驚安神丸,吃了吧。”
林映春伸手去拿,一個沒站穩摔下去,陸嶽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将人穩穩扶起。
“謝謝。”林映春穩住身形,将藥丸人塞進嘴裡,糖衣包裹,絲絲縷縷的甜味刺激味蕾,順着喉嚨咽了下去。
陸嶽帶着她找了個備用帳篷,往榻上鋪了兩層被子,将林映春扶上去。
“安心歇息,有什麼想問的明日再說。”
林映春盯着頂棚,不敢閉眼,今夜松野的慘狀和皇子朗的癫狂委實吓人,還有那兩個喝了藥酒的守衛,說不定已經……
女孩雙手縮在脖子下,緊緊抓着被子,陸嶽隔着被褥拍拍她的肩膀,默默起身,悶聲道:“我就在帳外,别怕。”
帳外火光葳蕤,映得寬厚的背影透過帳篷,直直照進林映春心裡,真暖和。
手指慢慢松開被角,或許是那顆藥丸在生效,林映春窩在溫暖的被褥裡呼吸漸穩。
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然不低,帳外有兩人在說話,聲音刻意放低,林映春還是被驚醒。
帳篷内傳來動靜,說明人醒了,面前的守衛還在喋喋不休,陸嶽神情不虞,覺得他甚為聒噪,打擾到了别人還不自知!
“陸大人,您在聽嗎?我們殿下邀您一叙。”
“知道了。”
沒說去還是沒去,守衛還想說什麼,卻被陸嶽一個眼神吓到禁聲。
林映春正好走出營帳,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陸嶽嘴角含笑:“吵醒你了。”
臉色變換之快看得一旁的守衛暗暗咋舌,誰說這兩人隻是皮肉關系的?他看不見得!陸嶽這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守衛默默退下,反正話已帶到,他去與不去都不幹自己的事。
“皇子朗那裡有什麼動靜嗎?”林映春一邊說一邊向儲水處走去,她想清洗一番,昨夜匆匆睡下,現下覺得哪裡都不舒服。
陸嶽與她并肩而行,答道:“他昨夜清理了松野手下不少人,該殺的殺,該歸降的歸降,新的編隊明日便能成形。”
林映春頓住:“也就是說,我們就快要啟程了對嗎?”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打了水,洗漱一番,同時呼出一口長氣。
陸嶽大張伸了個懶腰,挺拔的腰身舒展開來,林映春手癢癢的,倏地向着他彈出個小水花。
陸嶽不設防,水花濺到長睫毛上,面前的人兒被水珠映得發光:“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