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民安誓要将林映春給治好,指腹輕輕搭在林映春手腕上。
寸關尺,皆有脈,浮沉有度……
嗯?
換了右手,左手,再右手,崔民安懷疑了自己的醫術,懷疑了自己的年齡,都沒懷疑到林映春身上。
他顫抖着手,呢喃出聲:“難道老夫真的越活越不中用了?”
還是說,是上次把脈把錯了?亦或者是這次……
林映春見他這樣,心知應是沒什麼大問題,也不好與陸嶽再逗弄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眼看着他懷疑起自己的醫術生涯,林映春裝不下去了。
“崔大夫——”
崔民安擺擺手:“叫什麼大夫,你就與那小子一樣,喊我爺爺。”
林映春不知所措,向陸嶽求助,這樣真的好嗎?
陸嶽沖她颔首,林映春定了定心神,開口喊了聲崔爺爺。
“崔爺爺,其實我已經吃過解藥了。”
崔民安混濁的眸子霎時瞪圓,歎道:“吃過了?這麼快就找到了?”
林映春:“這您就要問陸嶽了,若沒有他,我也不能順利拿到手。”
林映春看向陸嶽,他早就從屏風後走出,此時正笑呵呵地看着崔民安。
崔民安目光落在陸嶽身上,思路清明了不少,年輕人怕是有自己的際遇,真是幸運哪!
思及此,崔民安不禁搖頭,打趣道:“看來老夫還有當道士的天賦,當日算的那一卦還算靈驗。”
說完,他自己都忍俊不禁,林映春與陸嶽紛紛跟着笑出聲,随後向他解釋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崔民安聽後直拍大腿,直呼林映春膽子大!
最後,沉思片刻,重新為林映春把了一次脈。
林映春乖乖伸出手腕,崔民安眉間的一抹愁緒卻始終沒有驅散。
陸嶽詢問:“崔爺爺,映兒的脈象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映兒兩個字叫得親密,林映春嗔怪地瞅了他一眼,卻沒深究。
崔民安細細感受着手中跳動的脈搏,緩緩開口:“尚有些餘毒,藏得深了些,不過待會老夫給你開個方子,喝上四五日便能好。”
林映春和陸嶽聞言,都松了一口氣。
陸嶽腦袋一歪,想起一件事來:“還有件事沒來得及問,崔爺爺您怎麼會出現在這麼偏僻的醫館裡?
林映春點頭,車夫一路的行駛路線她都盯着,這間醫館可謂藏得頗深,不過就像那句話“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一個道理,門口那些患者走的時候,大有除了一塊心病的模樣。
崔民安站起身,捋着胡子搖頭晃腦:“此時說來湊巧,前幾日霜霜那丫頭來尋我,托我扮成道士給林姑娘把脈,我自覺醫術不到家,有一位弟子送了我一本外域蠱毒小冊,他這獻出冊子的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來這裡義診半月。”
末了又加了一句:“還是你這小子命好,每次受重傷都能遇着我。”
每次、重傷,這兩個字眼聽得林映春心裡不由得漾起一抹心疼,人們隻當大将軍回城時威武非凡,甚至有官員夾道相迎,卻不知那些戰士在疆場上厮殺時是何等的拼命。
林映春的神色從不加掩飾,此時直愣愣地落在陸嶽後背的傷口上。
崔民安見狀,隐晦一笑,又去了外間,說是給林映春配藥。
他本想給兩個人留些私密空間,說些悄悄話,沒想到剛到外間,就碰見一個滿臉慌張的中年男子,仔細回想,不正是将将見過的、背着陸嶽進來的那個車夫?!
車夫在崔民安下樓時,與他有一面之緣,此刻認出他後,急匆匆上前詢問林映春和陸嶽的下落。
崔民安見他如此之急,也不多說,立馬就将人帶到了裡間。
打開門,車夫見到兩人就像看見了救星,緊張得話都說不全。
林映春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他這才緩了口氣,娓娓道來:“您二位可不知道,小的駕着車還沒到客棧,就遠遠看見裡面兩批人打起來了,都見血了!”
車夫後怕地打了個激靈,繼續說道:“我一看這架勢,立馬掉頭走了,可還記挂着您的吩咐,就隻能躲在暗處,生等着他們打完了,官府的人也到了,我才敢進去。”
“這一進去,就被一個男子逮住,我一看,嘿,巧了不是,正是與您二位同行的那位客官,也不知怎的,他竟不在怡紅樓,憑空從客棧冒出來,委實吓着我了。”
車夫說了一大堆,有用的就那麼幾句,林映春幾次想打斷都忍了下來,這麼一忍,車夫反倒說出句有用的話來。
“那位客官說,讓您二位去下京城尋他,他先走一步,還說……”
林映春追問:“還說什麼?”
車夫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道:“還說讓您二位付給我二錢跑腿費。”
說起來,車夫還真沒訛兩人,那位客官說一定讓他把話帶到,身上還帶着與人打鬥留下的痕迹,看起來怕人極了。
他頂着要錢不要命的想法顫顫巍巍剛要開口,那客官就說,這跑腿費得把話帶到了,讓面前這二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