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嫣臉一紅,知道自己在嘴上功夫這一塊是決計勝不了沈繼的,幹脆沉默,手忙腳亂地跳下馬車,下面的人要扶,她唯恐被人看到,連連擺手拒絕,由于太過心急,差點一個不穩,栽倒在地。
站穩以後,也不敢再回頭看沈繼的反應,直往裡面沖,就像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一樣。
沈繼盯着甯嫣的背影許久,似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我很可怕嗎?”
旁邊的随從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您是在問我嗎?”
“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
“你瞧,她一有機會離開我,跑得多快。”
這人乃是沈繼的心腹,對沈繼與甯嫣的事一清二楚,但摸不清沈繼對甯嫣究竟是何态度,如今看上去,似乎是對甯嫣有些興趣,但這喜歡也不知能持續多久,更不知是因為甯嫣的身份讓他覺得刺激還是僅僅見甯嫣貌美便強占了她。
想了又想,似乎第二種情況不太成立。
以沈繼的樣貌,即便沒有沈家二少爺這個身份,也是招蜂引蝶的人,加上家世,更是江州首屈一指的良婿人選,多少閨閣少女的懷春對象,又何須強迫女子。
難道僅僅是因為甯嫣的身份是他的大嫂?
常勝難以掩飾自己的八卦之心,怪裡怪氣地看了一眼沈繼,真沒看出來,他還要這種癖好。
“盯着我看做什麼?”
“小的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不當問就别問。”
“可是……”
沈繼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常勝:“說。”
“就在一個月前,江州最出門的宋媒婆上門給您說親,帶了那麼厚一本名冊,我看了幾眼,江州适齡未婚配的女子幾乎全在那冊子上,不論是小家碧玉還是大家閨秀,喜歡什麼樣的都能找到,您一個也沒看上。”
“是,因為已經有中意的姑娘嗎?”
沈繼不說話,等着常勝繼續說。
“如今您跟少……甯小姐的關系,您是喜歡她這種嗎?”
“哦,她是哪種?”他倒要聽聽常勝能說出什麼一二三四來。
“就是……人妻?”
沈繼往後一靠,盯着常勝,半響不說話,隻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常勝如坐針氈,頭頂發涼。
許久,沈繼才幽幽道:“是嗎?”
恐怕甯嫣也是這麼想的。
說罷,沈繼一撩衣袍,起身下了馬車。
甯嫣應該已經回房了。
常勝連忙跟上去:“大夫已經候着了。”
“您的傷口還好吧?”
方才聽着馬車裡的動靜,他都提心吊膽,生怕沈繼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今看來,應該是他多慮了。
房内,大夫為沈繼包紮好傷口,囑咐道:“傷口不深,修養些時日便好,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忌口,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水果性寒,也少吃。”
“三日換一次藥。”
“有勞了”沈繼對常勝吩咐道,“常勝,送大夫出去。”
“是。”
送完大夫,常勝順道将藥帶了回來。
“我讓廚房把藥煎了去。”
“去院裡的小廚房,不要讓人知道我受傷了。”
常勝點頭,又問:“那老爺夫人問起呢?”
“他們也一樣。”
“知道了。”
“當時就該早些回來的,您都受了傷,還要先去甯府一趟,什麼事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吧。”
沈繼卻道:“或許就急這一時。”
常勝自然不懂:“您什麼意思?”
“我讓你找的宅子找得如何了?”
“有幾處備選的,本來打算今日給您過目的,但您受了傷,還是不要過度操勞,明日再看嗎?”
沈繼閉上了眼:“嗯。”
甯嫣夜裡睡得不好,想着白日裡沈繼的傷,終究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她好像推了他好幾次,次次都用了大力氣,雖然他一個男人,這點力道也算不得什麼,可,他畢竟是受了傷,也不知會不會加重他的傷勢。
他這人,在外人面前裝得人模人樣,為了面子,即便是受傷也要硬撐,偏一到她跟前,就暴露本性了。
想着這些,甯嫣又氣了,方才那一點愧疚完全被抵消。
活該。
誰叫他平日那麼欺負她,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