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經不早，夜裡涼，熱鬧過後，人群散去，隻剩冷清的月亮高挂在天邊。

甯嫣一直在屋裡聽着外邊的動靜，對這一晚上的鬧劇一清二楚，聽到甯榕霜呼救，她本要沖出去，但還沒等她開門，沈繼就已經帶着人出現了。

折騰了一晚上，終于又重新恢複甯靜。

甯嫣正打算睡下，就響起了敲門聲。

她緩了緩，敲門聲隻一次，便再沒有重新響起。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打算重新躺下。

“開門。”

是沈繼的聲音。

甯嫣打心底裡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見到沈繼，但熟知沈繼的脾氣，若她不開門，他肯定是不介意鬧到人盡皆知。

他從來無所畏懼。

甯嫣本來已經脫了外衣，想着要見沈繼，幹脆又把衣服重新穿上，裹得嚴嚴實實。

一開門，甯嫣隻覺得一陣涼風吹過。

沈繼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周身都帶着寒氣，冷冰冰的，讓人望而生畏。

“堵在門口做什麼？”

甯嫣遲緩地挪開步子，給沈繼讓了一條道。

沈繼一邊朝屋裡走，一邊吩咐道：“給我倒杯茶。”

“這會兒沒水了。”

“站那麼遠，怕我？”

甯嫣這才緩緩朝着沈繼的方向移了幾步。

沈繼看着甯嫣的動作，沒說什麼，隻是擡起眼皮，瞥了一眼。

甯嫣一個激靈，立刻便走到了沈繼身邊。

“你要這麼一直盯着我？”

“沒熱水了，泡不了茶。”

沈繼對着甯嫣招了招手，甯嫣順從地蹲在他身邊，仰頭望着他。

沈繼眼裡閃過笑意，将手貼上了甯嫣的臉。

“啊……”

甯嫣猝不及防地被沈繼的手冰了一下，她沒忍住，短促地叫了一聲。

“故意慢騰騰地不給我開門？”

甯嫣試圖解釋：“沒，沒有，我先前睡下了。”

沈繼盯着甯嫣穿戴整齊的樣子：“這樣睡的？”

“不是，沒有，才穿上的……”

說到最後，甯嫣都放棄了。

她知道她的那些拙劣的謊言根本騙不過沈繼。

“是不是睡不着？”

沈繼拉着甯嫣在自己腿上坐下，盯着她的臉，見她臉色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樣子。

“想什麼呢？”

“姐姐她……沒事吧？”

“你聽見了？”

甯嫣當然聽見了，甯榕霜的房間就挨着她的，房間隔音效果不錯，但她也能聽到些隻言片語。

“為什麼他會去姐姐的房間？”

沈繼不想跟甯嫣解釋太多，随口扯了句：“不知道，興許走錯房間了。”

“他不是……對我……為什麼又會找上姐姐？”

沈繼靠近，貼上甯嫣的耳朵，有些兇狠地道：“怎麼，少了個追求者，你還覺得可惜？”

“他不來找你，你還惦記上了？”

被沈繼這麼一說，甯嫣愣了下，後又解釋道：“不是。”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繼被甯嫣一本正經地解釋取悅，卻還是故意道：“不是就好。”

“可是”甯嫣看了眼沈繼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辭，“我還是覺得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天仙”沈繼很是惡劣地故意道，“他還非你不可了？”

“我看你若是離了沈家，離了我，怕是被人騙得團團轉。”

“以貌取人不是什麼好習慣，什麼老實穩重全是裝出來的，就騙你這樣沒心眼的人。”

甯嫣想說，自己也沒那麼傻，初見時或許是被楊益的僞裝迷惑，但接觸幾次，也能看出他是什麼樣的人。

在楊益欲對她不軌時，她早就存了遠離的心思。

“他對甯榕霜下手又有什麼奇怪的。”

“你不從他，甯榕霜也不差，他自然退而求其次。”

甯嫣讷讷地問：“你說姐姐自願的？”

“誰知道呢。”

甯嫣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得出結論：“她不會。”

甯榕霜愛錢，但也不會為了錢委屈自己。

沈繼覺得甯嫣的笃定有些好笑：“你這麼了解她？”

“她喜歡的是你。”

沈繼把甯嫣的手抓在手裡揉捏把玩，聽到甯嫣的話，沒什麼反應。

“她喜歡的是你。”

甯嫣以為沈繼沒聽見，又重複了一遍。

沈繼緩緩擡眼，注視着甯嫣，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