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因為傷口疼着，甯嫣沒什麼胃口，随便吃了點東西便躺下了。

沈繼提過的夜裡再來的話，甯嫣也早就沒額外的精力去記住，喝過藥後，腦子也昏沉沉的，眼皮實在是沉重，可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沒做，想仔細回憶起來，但是，最終還是沒抵過藥效的威力，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她半夜裡醒過來是因為感覺到了有人碰她的傷口。

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她一臉倦怠，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細縫，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臉也是模糊不清，全是重影。

不過，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甯嫣立刻就認出來了沈繼。

他身上總有股幹淨帶着點微微苦澀的木質香氣，像是在清晨的森林裡聞到的那種清新的味道，不熱烈，帶着疏離感。

甯嫣實在太疲乏，也沒有力氣推開沈繼，隻是含糊地呢喃道：“你幹什麼？”

沈繼低着頭，很認真，動作很輕，慢慢拉開了甯嫣肩膀上的紗布，血迹已經滲出來，傷口很深，雖然已經上過藥了，但這樣猙獰的傷出現在甯嫣這樣看上去嬌滴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身上，還是有些突兀，實在是不搭。

“給你換藥。”

“都沒換藥，怎麼就睡了？”

甯嫣眼睛又合上了，咕哝了一句：“忘了。”

“沒人來給我換藥。”

那些丫頭都隻給她熬了藥，喂她喝了，也沒提換藥的事，她以為不需要每日換藥，也就沒問。

沈繼眉頭皺起，盯着甯嫣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手上的動作更輕了些。

“疼嗎？”

“唔……有點。”

沈繼的臉離甯嫣的肩膀很近，說話時灼熱的氣息在傷口處掠過，惹得甯嫣扭動着身子，想要避開。

“别動。”

沈繼一手按住了甯嫣的腰，一手将換下來的紗布扔到了地上。

“癢……”

甯嫣很少在沈繼面前露出這麼乖順的一面，看得沈繼心也跟着軟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甯嫣擡手，想去碰自己的傷口。

“别摸。”

甯嫣嘟囔着：“好癢……”

“就好了。”

“快點。”

“你怎麼這麼慢！”

如果在清醒的時候，甯嫣是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沈繼說話，但此刻的她實在太困太累，偏偏沈繼又跟故意似的，換個藥，動作慢騰騰的，比起他平日的果斷差得太多。

還不如讓她自己來，疼也就那麼一會，沈繼這種慢吞吞的動作，更像是折磨。

沈繼看着甯嫣微微擰起的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以往他與甯嫣同床共枕的次數少，多半是他離開時甯嫣還在深睡，算起來，還從未見過甯嫣半夢半醒睡得迷迷糊糊發脾氣的模樣，倒是有趣。

沈繼出奇地耐心：“快了，你又怕痛。”

沈繼自生下來後，從來都是被人伺候，這麼細緻不怕麻煩地照顧人，還是頭一回。

他非但不覺得心煩，反而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甯嫣皺着眉想要躲開沈繼的手：“别弄了……”

沈繼眼疾手快地擋住甯嫣差點碰到傷口的手，輕聲哄道：“馬上，再忍忍。”

換好藥後，沈繼将換下的紗布扔進水盆裡，洗了個手，本來要上床去，可脫衣服的時候，聞到了身上的一股塵土氣。

他想了想，還是轉身出去，打算快速地沖洗一下，換身衣服。

甯嫣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有一點不太完美的地方，她居然夢見了沈繼。

沈繼居然還給她換了藥。

本來甯嫣還覺得夢境太過真實，連沈繼的手都像是真正碰到了她的傷口，但醒來後，床上除了她，根本沒有别人。

甯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放空了很久。

她竟然做夢了，夢見的還是沈繼，而且夢裡，沈繼還親了她……

她是瘋了嗎？

甯嫣猛地将頭紮進被子裡，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鄙夷自己。

她肯定是因為喝了藥導緻意識混亂了，否則她怎麼會做那樣離譜的夢。

甯嫣還是難以置信，丫鬟來替她梳洗的時候，她十分隐晦地側面問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