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眯起眼睛，退了一步，站在離甯嫣不遠不近的位置，隻是盯着甯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甯嫣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可她此刻身上一片布料都沒有，手邊能夠到的地方更是沒有可以遮蔽之物，隻能慢慢地往水下滑，盡量讓自己整個人都沒進水裡去，隻露出一截脖子和被熱氣蒸得泛紅的巴掌臉。

沈繼這才幽幽道：“你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嗯？”

甯嫣藏在水裡，不敢有大動作，生怕提醒了沈繼，又對她動手動腳。

聽到沈繼莫名其妙的諷刺，她覺得冤枉，但又好出聲，隻能默默聽着沈繼的訓斥。

難道他大半夜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數落她嗎。

是不是有些太閑了。

看甯嫣一臉無辜地看着自己，沈繼心裡那股火氣越發旺盛，直直沖上天靈蓋，難以壓制。

“如果這時候來的不是我，是沈勳，是别的任何一個男人，你都會是這樣的反應？”

甯嫣張大了嘴，‘啊’了一聲。

下意識的動作，已經足以表露她内心的無語。

沈繼今日果然是在哪裡受了氣故意來找茬的。

她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地盤，他跑來打擾不說，也沒有一點外來者的自覺，對着她就是一通輸出。

光是看着甯嫣的表情，沈繼都已經能猜到此刻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對甯嫣說話的時候，諷刺挖苦，故意說反話，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因為甯嫣都聽不懂。

“水已經涼了。”

“穿上衣服，出來。”

其實在沈繼叫醒甯嫣的時候，甯嫣已經感覺到水變涼了，泡在沒什麼溫度的水裡，她其實早就有些受不了。

但是沈繼沒有一點要避嫌的自覺，直愣愣地站在她旁邊，視線毫不避諱地在她臉上身上流連。

在一個男人的目光注視下自如地換衣服，她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怎麼不動？”

甯嫣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到：“你能不能轉過去？”

“你說什麼？”

“大點聲，我聽不清。”

甯嫣隻能硬着頭皮提高了音量：“你在這裡，我怎麼穿衣服……”

沈繼突然笑了一聲：“你身上哪裡我沒看過，那麼多次，也不見你害羞。”

沈繼這麼露骨的話讓甯嫣的臉猛地紅了個透。

她不懂，沈繼怎麼能這麼不知羞地把這些事說得如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拿下流當日常，真是惡趣味。

“如果我不走的話，你是不是要一直躲在裡面，泡在冷水裡？”

甯嫣十分糾結，她很認真地在考慮，比起着涼，被沈繼看光了，到底哪一件事她更不願意發生。

沈繼确實沒想到，甯嫣甯願一直泡在冷水裡，都要跟他對抗。

其實在甯嫣看來，不過是因為她本身性情内斂，在男子面前赤身裸體的事情對她來說是太過了。

過去與沈繼那些……多是在夜裡，還有她處于醉酒不清醒的狀态占多數，燭光微弱，朦胧一片，都看得不太真切，她雖羞怯，但也比此刻好得多。

此時，沈繼背光站着，身量高大，給人十足的壓迫感，目光炯炯，讓甯嫣如坐針氈，像是被審視，這樣的情況，她如何能自在。

但沈繼看來，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甯嫣在做無聲的抵抗，這麼長的時間，她的态度，沒有一點點改變。

沈繼沒了耐心，扯過旁邊挂着的衣服，一把抓住甯嫣的手臂，将她從水裡提了起來，立刻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甯嫣根本沒反應過來，卻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沈繼沒有躲，大手包住甯嫣的臉，皺着眉，左右看了個遍：“你是一點也不在乎你的傷。”

“應該提醒過你，傷口不能沾水，就一刻都等不了？”

甯嫣雙手攥着裹在身上的布料，剛要說話，又打了個噴嚏：“我……”

“阿嚏！”

“我身上黏糊糊的，難受。”

“我知道不能碰水，所以下水的時候很小心，沒有讓傷口碰到水。”

沈繼扯開甯嫣肩頭的衣服，瞥了一眼，冷冷道：“這是什麼？”

肩頭的紗布已經浸濕了，滲出點點血迹來。

“真不知道你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以甯嫣這種不會照顧自己的性格，寄人籬下的那幾年，不知道是怎麼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