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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清和林九到京城後,林九護送的任務就完成了,被遣回了江府。
景墨接上晏時清接回了清南王府。
“殿下,您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京城裡的事我暫且還能應付,您不用這麼着急趕回來的。”
晏時清被攙扶着坐下,一路颠簸,他胸口的傷又開始往外滲血。景墨找來金創藥,替他重新包紮。
晏時清淡聲解釋:“那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她自己能辦好,我留下也沒什麼用。”
景墨小心地用刀割去他傷口邊上的腐肉,輕輕哼笑了一聲:“殿下,你真能放心把江華王留在将軍身邊?”
“為何不放心?晏時烨又打不過她。”
“單論武力,将軍的确更勝一籌,但四王此人心機深沉又陰險狡詐,不可小觑。”
也對。
晏時清思索着他的話,眉頭不自覺蹙起,又隐隐擔心起來。
“殿下。”景墨打斷他的沉思,無奈地道:“您是确定她能解決的了才離開的,但現下我一提您又開始擔心,那為何不留在那邊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回來?”
晏時清瞪他:“你故意的。”
景墨低着頭專心給他處理傷口,“這哪有故意一說,您明知道江華王此去是為助将軍一臂之力的,他抱着聯手的心思,自然不會對将軍怎麼樣,再者,和他對上将軍也未必會輸。回京是您多方衡量之後的決定,隻是您太在意了,才會捕風捉影、搖擺不定。”
晏時清無話可說,半晌才道:“可以啊,在京城混了這麼久,越來越會揣測别人的心思了。”
“我倒覺得不是我長進了,是您的心思太明顯,根本用不着揣測。不過,您既已經查到蓬彌山脈了,為何不直接把消息告訴将軍,反而透露給江華王,讓他做這個好人?咱們還折了好幾個兄弟呢。”
晏時清攏上衣襟,隻道:“晏時烨手裡有些東西,正是她想要的,順水人情罷了。”
看他那一副強裝無所謂的樣子,景墨忍俊不禁:“一路跟到兆豐,又是送消息又是送功勞,可真順啊。”
晏時清一個眼刀飛過去,景墨識趣地閉了嘴。
“你前些日子跟我傳信工部的事情有眉目了,仔細說說。”
“是這樣的,隆昌殿并沒有按照之前的布局進行修繕,而是建成了一處宮觀,皇帝還曾在晚上親自去視察過,旁邊跟着一個中年男子,此前并未有人見過,且宮觀的布局全權由此人做主。後面李大人問過千牛衛大将軍褚良,隆昌殿失火之後皇帝便下令他們不用再到此地巡視了。所以,我們都覺得齊畏隻是個替罪羊。”
“宮觀?”晏時清重複了一遍,很是疑惑,“皇兄難不成要醉心于修行了?”
“有可能呢,那個中年男人整日神神叨叨的,自從他出現以後,欽天監裡的官員都大換血了,皇帝對他是十二分的信任。”
晏時清:“齊畏還在牢中關着嗎?”
景墨:“對。”
晏時清:“皇兄有提審過他嗎?”
景墨:“沒有,他自從被抓進去之後到現在,無人過問,皇帝的意思好像隻是不讓他與外界來往。”
晏時清:“繼續盯着,有異動及時彙報。對了,東宮最近怎麼樣?”
景墨:“太子跟前沒什麼動靜,倒是皇帝下令把東宮的一些建築推到重建了。”
晏時清:“那個人的意思?”
景墨:“應該是吧。”
晏時清:“可有查明那人的來路?”
景墨一臉愁色:“此人從不輕易露面,一直跟皇帝待在一起,想要查他實在是無從下手。”
晏時清垂眸靜了一陣,而後擡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寬慰,“無妨,他既然擅長用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蠱惑人心,那就讓他好好過過瘾。”
“您有辦法?”
晏時清搖頭:“不急,再等等。先把眼下的事情辦了吧,動作利索些,别讓人查到你頭上。”
“是。”
春闱在即,按理說,今年到底誰能考中貢士才是當下最火熱的談資,但此時京城卻爆發了另一件事,直接蓋過了春闱帶來的緊張感。
将作監主薄羅風的女兒羅嫣跳河了。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跳河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當天傍晚,許多走卒販夫和出門踏青的公子姑娘都瞧見了。
羅嫣在橋上駐足許久,最終毫不猶豫的躍進了河中。好在還是枯水期,水流不算湍急,許多人都下水參與了這場營救,最終在距離橋下好幾裡處找到了羅嫣,把她撈上了岸。
但河水冰冷,她又在裡面随波逐流了好久,至今未醒。
她輕生的原因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一時之間,柳家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尤其是柳熹然,人人唾罵,他隻能閉門不出。
邬詩媛追悔莫及,她此前一心想要撮合這兩人,但柳熹然怎麼都不松口,也沒想到羅嫣又是個性子烈的,事情根本沒有往她期望的方向發展,反而鬧得更加難看。
但更糟的還在後面,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柳招眠現下已經被禦史大夫李肅傳喚問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