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努嘴,倔強地嘟囔着問:“那你說的‘用錯了方法’是什麼意思?”
他輕輕點了下她腦袋,“還記得欣妃養得那隻哈巴狗嗎?”
曲湘月想了想,依稀記得後宮中确實唯有欣妃養了一隻狗,但小狗才剛來沒幾日她就搬出宮了,倒是沒怎麼見過的。
聽她應了聲,曲頌洲便接着說:“那時你沒有心思考慮别的,大抵不知那哈巴狗是欣妃從街市口的一群小孩子手裡救回來的,當時它遍體鱗傷,幾乎要沒了命。之後那狗就被帶回了宮裡,養在欣妃院中,可它見人就呲牙,誰叫都不理,甚至幾次差點被處死。”
“後來呢?”曲湘月聽得入迷,竟在心裡将元紹景的模樣代入了進去。
“後來啊,無論多少人說那狗已經懼了人,是不會再認主的,欣妃都不曾理會。她自幼愛狗,舍不得它,偏就待那小狗崽極好,給它吃好的、用好的,愛它、護它,養到現在,那哈巴狗對除欣妃外的人仍是呲牙,但卻成了她最忠實的護犬。”
曲頌洲說完,端起面前的茶盞飲了一口,再次望向她的目光裡滿是認真。
“月兒,你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她隻有先學會愛人,才能知道如何被愛,才會願意放過自己。
而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選。
曲湘月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曲頌洲最懂她,知道她心中一直有處空缺。
而元紹景,或許真的是個最好的選擇——被母國抛棄,受盡恥辱、虐待,孤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求生,像欣妃的哈巴狗一樣缺愛,缺愛到隻要有人願意對他好些,就會巴巴地像條狗一樣舔上來追随主人,成為一條忠犬。
或許她可以試試看。
*
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府中安安靜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終究還是沒去找曲聽澤。
佩蘭接過她的狐裘,屋内爐火的溫暖瞬間将她包裹了個嚴實。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正巧瞥見随手擱在桌上的那串惹了事端的“翡翠滴珠耳環”,曲湘月狀似無意地問了句元紹景現在何處。
“元公子正在房中歇息。”
“今日的事……他後來可有說些什麼?”
她想過了,不管怎麼說,污人清白終歸是不好的,他若是有什麼不滿,這次說便說了,她不會計較。
“未曾。”
曲湘月點點頭,“那差人喊他過來吧,我倒是有些話想問他的。”
她想再多了解他一點,至少要知道該如何“因材施教”才行。
佩蘭疊放狐裘的手微微頓了下,片刻後才笑着回道:“公主,時辰有些晚了,現在将元公子叫來許是不合禮數,不若改日早些?奔忙一日也該好生歇息歇息的。”
這事的确不急于這一時,而且身子确是有些乏了,她便沒再強求。
次日醒來,她正打算去找元紹景時,宮中突然傳來消息說太後心情郁結,想同她說說話,于是曲湘月隻得暫時擱下這事,啟程入了宮。
陪太後用過午膳,她順道去了欣妃宮中。
往昔崇嘉皇後對欣妃還算是照顧,所以兩人的關系也還過得去。
欣妃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對養狗的技巧産生了興趣,疑問她是不是也撿了隻狗回去,并且還是隻受過傷的脆弱小狗。
曲湘月想了想,點點頭。
也算是吧。
同欣妃聊了許久,得了些心得,曲湘月十分急于找到元紹景,便獨自一人就往那偏院去了。
公主府很大,大到這邊她幾乎沒來過,現在才覺得彎彎繞繞的很是偏僻。也不知是不是沒什麼人來的緣故,就連小路旁的雜草似乎都長得額外高。
她沿途問了幾個小厮,都說這兩日不曾見過元紹景。
曲湘月覺得奇怪,不自覺加快了步子,待七拐八拐地走近他住的院子後,第一次打量了眼這間算不上破落但也不怎麼雅緻的小院,見門扇緊掩,她猶豫着喊了他兩聲。
聲音不大,裡面沒有回應。
她失去耐心,輕“啧”了聲,正欲發脾氣時,忽的想到這裡是她的府邸,而他不過是個陪侍,自己怎的還客氣上了,整個公主府有哪裡是她不能随意進的?
這樣一想,她便不再猶豫,直接上前推門進去。
屋内有些陰冷,沒有一絲暖意。
她掩了掩口鼻,待看清床上的人時,曲湘月的面頰瞬間染上一片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