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你正期待着狩獵,你興緻勃勃地對同夥們說,你要聽着獵物哀嚎,你要看着獵物周圍的同伴一個個消失,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體會那極緻的絕望,怎麼樣,你體會到了嗎?”
“什麼……”
尤裡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體泛起一股涼意從腳底闆寒到心底。
這句話,這句話是他在半個月前和科裡所說的話,而那時他們都還在上巢,還在自己的家中,究竟……究竟是什麼時候,這個怪物盯上了他們,他又對他們了解多少。
未知的恐懼徹底壓垮了尤裡安,他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說出求饒的話語,說出那些被他戲弄過,軟弱無能的獵物會說出的話。
“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吧。”
“如你所願。”
黑夜中傳來厭惡的歎息聲,一個高大岣嵝的身影在尤裡安面前一閃而過,随後又徹底消失在黑夜中。
這種仿佛放過自己話語和動作,讓尤裡安心裡一喜,他被恐懼支配的内心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想更多。
以至于他都忘了,他之前的獵物在說出這句話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尖叫再一次響徹雲霄,隻是這一次沒有别的哨衛隊會來了。
站在被碎肉、血泊填滿的場地中,午夜幽魂披着特制的披風,深深吸了一口氣,歪頭用殺完人後滿是血污的指尖點着自己消瘦的臉頰,自言自語:“求饒,總是求饒,為什麼總是祈求,他們不該祈求,不該怨恨,這正是他們選擇的道路的終點。”
說着,午夜幽魂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他開始想瑪麗了。
動人的尖叫确實悅耳,哭泣聲更是宛如天籁,槍聲則是愉悅的笑聲,如果午夜幽魂沒有聽過别的聲音,他一定會認為這些聲音就是最美的樂章,而悲歎和痛楚則是他人生中的詩歌與合唱。【1】
但那不會是因為喜歡,隻是因為他的世界中就隻有這些,他隻能在這些悲鳴之音的陪伴下成長。
可現實不是這樣。
他聽過更動聽的聲音,那聲音有時珠圓玉潤,滿含輕快,有時沙啞幹枯,滿含悲痛,有時輕盈柔軟,滿含憐愛之意……那些聲音才是幽魂成長時最常出現的聲音,是幽魂喜歡的聲音。
時間不早了,幽魂輕輕推開貴族躲藏的大門,他不想在聽見求饒的聲音,不想在聽見悲鳴之音,所以他會很快,很快回去找尋他喜愛的一切。
畢竟保護這個詞和幽魂不搭邊,他是純粹的怪物,喜愛殺戮,還享受殺戮,雖然他總算不願意承認。
但他的内心深處确實從殺戮中享受到了愉悅,他曾為此恐懼,為此壓抑,偶爾他也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異的怪物。
不過當他将這一切訴說于羅斯瑪麗的時候,他的家人在沉默片刻後,輕撫他的發絲,親吻他的額頭告訴他。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布魯斯,不用太過苛責自己,你從不是怪物,怪物是不會壓抑自己的,怪物更不會恐懼,而且……不管你是否是怪物,你都是我的家人布魯斯,不管怎麼樣,我都愛你。’
午夜幽魂永遠都會記得羅斯瑪麗當時的眼神,溫柔、包容,滿含愛意,正是因為有她在,保護這個詞雖然和午夜幽魂不搭邊,卻和布魯斯卻相得益彰。
這麼想着,在這充滿回憶的時刻,午夜幽魂微笑的在沃倫面前依次殺死他的仆從,和呱噪不停求饒的艾弗林,直到隻剩下沃倫·斯科萊沃,他自黑暗中走出,捏着自己那柄醜醜的彎刀詢問:“你的遺言是。”
“求求你……你想要錢,還是藏品,不管是誰出錢買我的命,我都願意出十倍、二十倍。”艾倫·斯科萊沃已經沒有最開始的趾高氣昂,他華貴的衣服上現在滿是血污,頭發亂成一團,黑色的眼睛裡倒映着那個漆黑高大的身影,裡面是止不住的驚恐、慌亂,就像每一個被他剝奪器官的人一樣,他們在活着的時候被他剝奪髒器,他樂于聽那些哀嚎的聲音。
他認為那是無上的樂章。
而發現,輪到他奏樂了。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一次比一次高,不過午夜幽魂不為所動。
他輕飄飄地道:“錯誤的回答。”
他在沃倫活着的時候将他完整的剝了出來,随後将他裹着衣服一同放在巢都哥特式建築的頂端,風吹着沃倫讓他的血漬順着怪異的石像們不斷向下流去,直到血漬們彙聚成淺淺的水坑,直到有第一個人看到沃倫·斯科萊沃的下場。
他才徹底地死去。
而他風幹的屍體則會時刻提醒着貴族,槍聲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