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丹鼎司内部有人同工造司勾結,意圖作惡?”騰骁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如果這個方向正确的話,他們很早之前就開始行動了。”
器械的鍛造、實驗渠道的選擇以及成果的轉化,全都需要時間。
蘇木踢了一腳地上的雜草,被拽斷的草莖上滲出黃綠色的汁液,粘在他的腳尖,看起來像是某些蟲類的血液。
這世上很少有人能立即解開眼前的問題,往往等到事件到了尾聲,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曾離正确的答案那麼近。
直到看見應星帶來的圖紙,蘇木才明白為什麼丹鼎司的人會阻止應星成為百冶。
因為他們想要讓自己人成為百冶,掌管工造司,從而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可以不用署名的實驗器械。
“我會派人探查,從現在開始,你不允許參與任何相關的後續行動,太危險了。”
“……好。”
蘇木不情不願的應下。
騰骁收起那些圖紙,對着滿院子的草藥出神。
正當他在想要不要先放個煙霧彈迷惑一下丹鼎司的人時,餘光撇到蘇木還在原地,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
“你還有什麼事?”騰骁迅速起身後退,試圖通過這種手段來減少蘇木提出新問題的機會。
這種和掩耳盜鈴沒什麼區别的方法自然不會成功。
蘇木同樣起身,攔住了騰骁的去路,仰着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需要一隻歲陽來做實驗。”
要是用應星的名号借走歲陽,那群老古闆不知道要争辯多久才能得出答案。
等他們商讨出對策,燧皇都能登神了。還不如用自己的名義來借,最起碼能省掉不少步驟。
聽到這個比較穩妥的回答,騰骁心中松了一口氣,又坐了回去。
“你又有什麼新點子了?”
“歲陽的本質是火焰之精。能夠分裂成不同的個體,也能重新聚合在一起。”蘇木硬着頭皮往下編,聚合後的整體享有全部記憶,雖然存在主次,但在不考慮其他條件下,可以将歲陽視為不同個體的同一體。”
“或許我們可以根據歲陽分裂的法則來研究出新的方法,将誘泛魔陰的部分剝離出去。”
自蘇木加入丹鼎司,他那些不适合過明路的實驗就一直上報給了騰骁。
對醫術的認知并不豐厚的騰骁為了和蘇木有更多的話題,專門花時間深入研究了一番。
相關資料看的多了,對蘇木所說的事也能猜上個七七八八。
但對于蘇木剛才提到的剝離法,騰骁有些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字面上來看,要比他之前提到的'用雲吟術法剝離人的意識,并注入堰偶之中'來的靠譜。
想到這裡,騰骁讓人帶着蘇木直接去了十王司,那裡還有部分未經教化,尚未被封入工造司爐内的歲陽,應該會符合蘇木的預期。
此時,自認為蘇木轉性的騰骁并不知道,蘇木剛才那段話還有另一個罪大惡極的名字——基因編輯。
十王司的總部并不似外界傳言般陰暗潮濕,到處都是破敗的屋牆與橫梁,每一位在那裡工作的人都是踏入幽冥之人。
這裡的環境同那些猜測完全相反,到處都挂着燈,亮得吓人,所有人的腳步都是急匆匆的,甚至可以說有些吵鬧。
蘇木眯着眼适應了好一會兒,才能正常的睜開眼。
一旁負責接引的判官帶着蘇木靈活的繞開一位位抱着文件來去的冥差,大約過了十分鐘,兩人停在一處幽靜的入口。
引路的判官側過身看向蘇木,聲音十分疲憊:“還未呈向工造司的歲陽都在此處,還請自便。”
說完這話,判官邁着同樣急促的步伐離開,似乎并不擔心蘇木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被丢下的蘇木早已習慣判官風風火火的行事準則,輸入特定的秘鑰後,踏進了關押歲陽的地方。
歲陽一族,據說誕生于古獸時代,喜好奪舍他人軀體,以操縱他人情緒為樂。
上一次上一次大規模入侵仙舟還是騰骁将軍于燎原一戰。
那場戰役過後,燎原分崩離析,化作無數歲陽,散落仙舟羅浮。十王司的判官花了不少工夫才将他們搜集到一起。
判官情緒淡漠,是歲陽最不想嘗試的那一類人。而第一次踏足此地的蘇木不一樣,那充沛的、活躍的、從軀體裡散發出的飽滿情緒令歲陽們分外心動。
一時間,各種帶有蠱惑性的話語在蘇木耳邊炸起。
這裡有判官設下的禁制,歲陽無法自主離開。但這條禁令隻針對歲陽,對普通人并沒有影響。
在歲陽眼中,蘇木不止是豐沛的情感來源,更是他們離開監獄的通行證。
為了自由,他們喊得一個賽一個賣力。
吵得人腦子疼。
正當蘇木想要用判官教給自己的手段讓這群歲陽直接禁言時,角落裡一隻歲陽哼了一聲。
“真令人作嘔。”
霎時,所有蠱惑蘇木的歲陽矛頭直轉那隻看起來十分孤高的歲陽。
想起應星的要求,蘇木擡腳走了過去。
為了不被打擾,蘇木動作生疏的掐着手訣,最後一個手勢落下,除了角落裡的那一隻,其餘歲陽全都被封住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