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齡幽對上明墨漆黑明亮如寶石的眼睛,有一瞬間再次生出錯覺,錯以為明墨是喜歡她的。
她有很多個類似這樣的瞬間了。最早還是成親第二天,在明墨遞給她休書的幾個時辰後。
如果真的喜歡,怎麼會遞休書?
她當時要是接了,這輩子都不會跟明墨再有交集。
所以一定是錯覺。
“我……”她組織着言語。
明墨已經拉了她的手走出去,“不喜歡也沒關系,還有的。”
她還有别的準備。
她把曲齡幽帶到吃早飯的桌子前,“看!”
曲齡幽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微震。
桌上擺着一大桌食物,全是她愛吃的自然不用說。
她感到驚訝的是那些食物的形狀。
比如饅頭,被别出心裁捏成了元寶的形狀,又塗上了一層不知什麼東西,整個看起來金亮金亮的,擺起來就是一整盤金元寶,極為賞心悅目。
再比如米糕,往常多是長方形的,此時卻做成了圓形,中間挖了個方形出來,看起來就跟銅錢的形狀差不多。
滿滿一桌,都被做成了商人完全無法拒絕的形狀。
錢字簡單直接地撲面而來。
曲齡幽一看就心動不已。
明墨一樣一樣等曲齡幽看完後,才說道:“怎麼樣?這些食物,都是我——”
“親手做的?”曲齡幽接着她的話問,眼神微亮。
明墨真的什麼都會?
上樹掏蛋、下河摸魚、烤魚、編花環……
現在連下廚都會?
明墨迎着她的眼神噎了一下,原本自信滿滿,被她這麼一問忽然底氣不足。
“我親口吩咐廚子做的。”聲音越到後面越小。
曲齡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拈起一個金元寶形狀的饅頭,咬了一口,繼續問明墨:“你怎麼想到做成這些形狀的?”
“我覺得你會喜歡這些形狀。”明墨回答得很快。
商人愛财,金元寶、銅錢、玉石這些都是和财字直接挂鈎的東西。
“我确實喜歡。”曲齡幽點點頭,頓了頓才繼續問,似乎很漫不經心,“但你不覺得商人卑微,又過于算計,沾滿銅臭味嗎?”
她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攥緊。
“我不覺得。”明墨皺眉,像是不滿她這麼說,“商人一點都不卑微,他們靠自己的本事謀生,比那些隻會吃喝玩樂欺壓百姓的高門子弟好太多了。”
“還有算計。那怎麼能叫算計,那是精打細算、目光長遠。”
世上有那種以次充好、唯利是圖的商人,但明墨很清楚,曲齡幽不是。
她很好,她的百草堂也很好。
她經商、和别人談生意時耀眼生輝、遊刃有餘。
那是明墨最心動的時刻。
“那銅臭味呢?”曲齡幽松了手,帶着笑追問。
明墨想了想,湊上去,在曲齡幽脖頸處嗅了一下,故意曲解她問題的意思,“沒有啊,分明是香的。”
輕薄啊。
曲齡幽臉上浮起紅暈,卻沒有避開明墨。
她看向明墨,從她的眉眼緩緩下移,最後落到她說出那些自己很喜歡聽的話的唇上。
還是想親。
但現在不是晚上,她不能親。
她假裝忙了那麼久,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你看什麼?”明墨坐直起來,感覺有些不自在,曲齡幽似乎在用目光輕薄她。
“沒什麼。”曲齡幽收回目光,數着時間。
而後明墨帶着她賞花、看戲、看煙火。
那是曲齡幽以前生辰時也會做的事情,但總感覺她這次興緻不是很高。
難道是因為以前陪着她的是段雲鶴?明墨想到這裡,興緻一下降下來了。
她陪曲齡幽吃了晚飯,又坐了一會,看曲齡幽眉頭鎖住不知在糾結什麼,有點郁悶。
“我……”她想說要不然她去别的屋休息,被曲齡幽打斷。
“我們睡覺吧。”她聲音似乎有些急切。
曲齡幽頓了頓,補充道:“今天去太多地方有點累了,我想早點休息。”
明墨點頭。
她去洗澡,洗完回來曲齡幽已經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過去躺下,怕吵醒曲齡幽。
結果躺了沒一會,曲齡幽坐了起來,又俯身下來,在她驚訝的目光裡吻住她的唇,像是忍耐了許久。
“曲齡幽,你不是累——”明墨被她吻了很久,感覺快喘不過氣時曲齡幽才松開她。
但隻是一瞬。
不等她把話問完,曲齡幽再次吻了上來,邊吻邊把手伸過來,隔着衣服摸明墨的腰。
“忽然又不累了。”曲齡幽說。
床帳裡,昏暗燭光下,她深深注視着明墨。
在床上了,她可以不用再忍耐。
她和明墨成親了,在床上做的事,就和什麼戀人、什麼兩情相悅無關。
隻是成親後的日常而已,無關情愛。
隻是她忙了那麼久,身體想念明墨而已,無關真心。
曲齡幽對自己這麼說,迎着明墨的目光緩緩褪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