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擡起頭來看她，不知道她說這話是因為可憐自己還是因為什麼。但她的神色認真，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他突然有些釋然了，“沒關系，如果你有更喜歡的工作和更想去的地方，我還是希望你能去。”

“那當然，你放心吧，我可沒有為了别人犧牲自己的癖好。”

看着眼前這離不開人的四小隻，姜尋突然想起那些人總說的，“怪不得網友都說孩子能拴住媽了，算了，出去看電影肯定不行，正好有個投影儀，我們在店裡看吧。”

“嗯，”程郁點了點頭，打開店裡的投影儀。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投影儀的logo亮起在白色的牆壁上。

姜尋後知後覺的想起，問到，“你有那些app會員嗎？”

程郁搖了搖頭，他很少在看影視作品，更多的是看書。姜尋則是因為工作的忙碌，别說影視app的會員了，基本上什麼娛樂app都不會打開。

“那我們開一個會員，可是開哪個好呢？”姜尋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鼠标一頓，“還有以前保存的劇……估計都是大學時候的了。”

程郁湊近了幾分，“那看看，你大學的時候都喜歡看什麼？”

姜尋點開文件夾開始播放，“這部電視劇上映的時候，我們都還沒出生呢。”律師本色，一部美國法律題材的電視劇，以波士頓的一家律師事務所作為背景。

劇集不長，第一季隻有六集，故事一開場就看見律師們匆忙地吃着早餐擠進法庭。

“你也是這樣嗎？”

“這樣……？”姜尋愣了一下，然後自嘲的笑了笑，“噢，你是說這樣吃早餐嗎？我一般不吃早餐。”畢竟在朱扒皮的手底下，能夠有時間吃午餐和晚餐就不錯了。

“不過我會經常來點夜宵。”夜晚十一點回家的時候，還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擺攤攤販，姜尋曾感概地跟攤主交流生活不易，攤主說，“也還行吧，每天中午十二點起來準備，晚上十二點收攤，你這是最後一份，做完我今天也收攤了。”

“那你們這一天能掙多少錢？”冬日裡的姜尋搓着手跳着腳，等着老闆鍋裡的湯粉。

“除去成本，忙的時候一天能掙七八百，不忙的時候兩三百。”

老闆還很貼心的幫她除去了成本，讓姜尋最後一絲自欺欺人都消失，接過那碗溫熱的粉，也沒能溫暖姜尋冰涼的心。

姜尋已經看過一遍，程郁點開了二倍速。

自從社交媒體越來越方便，内容越來越豐富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原速看完一部影片了，原速總讓他有一種浪費時間的感覺。

故事中的jimmy是這一群精英律師中唯一的異類，因為男主連累他丢了工作，于是進入了男主的律所。

這個律所也并非所謂的幫助弱勢群體，守護公平正義，看上去好似人生成功，光輝燦爛。但做的勾當都是幫助有權有勢的人對抗弱者，利益至上，毫無底線。

然而jimmy卻在這裡說，“……不是每個人都上過哈佛，也不是每個人都請的到哈佛畢業的律師。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小人物，面臨一大堆小額糾紛，那些你們不屑一顧的糾紛……”

“微不足道的人，需要微不足道的律師。我很羨慕你不是那一類人，但我是。我隻是提供我力所能及的服務。”

姜尋撐着下巴，不知道自己應該算那一類人。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會像這段話裡描述的那樣，擁有無限的正義和良心，拒絕一切不合理的要求，幫助弱者維護權利。

她的大學是有名的政法大學，她好似成為了那種利益至上的人，渾渾噩噩的幫朱扒皮辦了很多不正義的案子。但是重來一遍，辭職離開後的經曆，也讓姜尋覺得自己的人生無比的失敗。

她還要堅持自己的心，但是卻不知道去哪裡堅持了。離開律師行業，随便打份工，這和直接放棄有什麼區别？

她是否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無能，在其中便隻能沉浮順從，要想堅持又被擠出這個行業？

也許，李悅甯說的沒錯，人這一生會有很多追尋，終究不過是追尋一個自由且光鮮亮麗的人生。那麼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又能掙到錢的事情有什麼不好的呢？

姜尋決定去試試。除此以外，她還有另一個原因，李悅甯對這些公司好像很熟悉，無論是買了破産清算的财産還是對區域劃分都如數家珍。

也許李悅甯可以幫自己回想起，當時朱扒皮所做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麼。

程郁看向一言不發的姜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那自己的呢？

自己又是為了什麼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