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鸢四肢無力,身體因為長期泡在水裡而失溫。鬥笠男子的問話在耳朵裡回蕩半天才反應過來,而後,她牙關死咬,随即震驚地手指顫抖。
葉豹蹲在旁邊,拍了拍南門鸢的臉,嘿嘿笑着說:“小丫頭,還想自盡呢?老實點吧。”說着,亮出手中一粒小小的圓球,正是她剛剛從南門鸢口中取出的毒囊。
鬥笠男子聲音加重:“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用的金鈎,是從哪來的?”
南門鸢閉上了眼。
“快說!”
南門鸢突然又睜開眼,全身抖了一下,發出輕輕一聲“嗚”,随即迅速恢複了剛才的樣子。
鬥笠男子急了,魚叉揚起下落又堪堪停住,在南門鸢的脖子上刺出一顆血點。
“說!”鬥笠男子頸側青筋凸起,眼睛都紅了。
葉豹急忙起身,想去拍一拍鬥笠男子,但還沒碰到對方又把手收了回來,撓着鼻子說:“她是極淵閣的殺手,可能是他們那裡給打造的吧?”
向霄遠:“她那金鈎金繩确實難纏,差點沒勒死我。”
陳三寶:“這麼好用的東西,肯定是專門定做的,外面沒得買。”
葉豹:“或者是從以前哪個任務對象那得來的也說不準。”
小十此刻已經完全不害怕了,他站在鬥笠男子身後,說:“也說不準是從哪撿來的呢?我聽說書的說,什麼山洞啊、懸崖底下啊、古墓啊這些地方,都能得到奇珍異寶。”
向霄遠比了個大拇指:“小哥有見識啊。”
鬥笠男子始終沒說話,隻喘着粗氣,努力控制魚叉的力度,既想刺下又不敢刺下的感覺,撕扯着他的精神。
南門鸢始終沒動,沒有反抗,沒有求饒,也沒有逃跑的迹象,被魚叉刺破皮膚後,甚至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鬥笠男子突然收起魚叉,說:“綁了,一起帶走。”
小十立刻跳出來,大聲說:“遵命!”然後飛快鑽進船裡找繩子。
幾人本以為南門鸢會趁機做點什麼,還加緊防備,但她卻很安靜。等小十回來,幹脆利落地把南門鸢捆了起來,送上小船。
此時,風雨已經徹底停歇,甚至還能看到天際微微泛紅的餘晖。
衆船皆有人财損失,加之燕子關險峻不宜晚上渡過,都停在此處休整。不停有死人從水裡撈出來,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哭聲。有些船客因為害怕,決定從此處離開,轉陸路繼續行程。
陳三寶看着他們大包小裹離開的背影,小聲說:“天都快黑了,不如在這裡歇歇再走。而且三十六洞天那麼多魔教,說不準走陸路還能碰見誰呢。”
向霄遠煞有介事地向着陳三寶作了個揖,說:“見過冥焰門門主。”
“呀!快别說了!”陳三寶不讓他喊,向霄遠卻偏要喊。兩人來來回回鬧騰幾趟,陳三寶氣急,踢了向霄遠小腿一腳。
向霄遠皺着臉:“哎呦……”
“讓你亂說!”陳三寶臉頰紅紅的,越過向霄遠,跑去前面了。
等三人回到船上,就見甄珠正操控傀儡、幫忙修補破損,看起來比誰都忙。葉豹松了口氣。還好,這小丫頭沒事。
客艙裡也多少有些損壞,陳三寶的房間門被砍壞了無法關閉,他隻猶豫了不到一秒鐘,就抱着衣服去了向霄遠的房間。
陳三寶進了屋,毫不客氣地開始脫濕衣服:“借個地方。”
向霄遠甚至來不及答應或拒絕,就看到了一片白皙的胸膛,和兩點……
“!!!”
血流沖動下湧,向霄遠突然一隻手撐住桌子,一條腿踩住椅子,擺出了極其冷酷的姿勢,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因為陳三寶開始換褲子了。
陳三寶看着向霄遠突然的造型,問:“向大哥,你不換衣服嗎?”
向霄遠:“……我換。”
陳三寶:“那你現在是?”
向霄遠:“思考人生。”
陳三寶:“哦……我幫你換?”
向霄遠:“不不不用。”
“好吧。”陳三寶偷偷看了眼向霄遠,确定對方别着臉不看自己,心中微微歎氣。
向霄遠則聽着窸窸窣窣的聲音,腦海裡又開始小人打架,但身體的脹痛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可以控制精神不作出逾矩之事,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隻可惜屋内光線暗淡,向霄遠隐忍的表情和陳三寶通紅的耳朵無法被對方看清。
抓緊擦幹身上,陳三寶換上褲子,在穿衣服的時候,衣料碰到右臂的燙傷,陳三寶低低“嘶”了一聲。
向霄遠立刻問:“怎麼了?”
“我……”陳三寶想要說自己沒事,但眼神一動,立刻放低了語氣,“向大哥,我胳膊好疼啊,應該是之前的傷……”
向霄遠兩步跨了過來,微微弓着腰,查看陳三寶的燙傷,而後沉下了臉。
本就沒有恢複的燙傷傷口此刻看來更加駭人,應是在渾濁江水中泡的,感染了。
陳三寶小心觀察向霄遠的臉色,拽住他的袖子,聲音小小地說:“向大哥,你别生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向霄遠聲音有點硬:“我去找點藥,你先在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