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陳三寶乖乖應了。
向霄遠起身要走,但衣袖上的力道讓他又停了下來。
陳三寶笑着說:“向大哥,你關心我,我好開心。但我也關心你,你換了衣服再去吧。”
心裡怦怦急跳兩下,向霄遠嗓子發幹,愣怔一下後,背過身去,迅速換衣服。
桌上的蠟燭不知掉去了哪裡,陳三寶從抽屜裡找到備用蠟燭,點燃,屋裡亮堂起來。他回頭想和向霄遠說話,卻看到對方滿背的舊傷疤——那麼多傷,大大小小,層層疊疊。陳三寶突然就哽住了。
到底是經曆過什麼,才會讓人身上有這麼多傷疤?
難道,難道向大哥的師父,其實一直在苛待甚至虐待他嗎?!
可是,之前看向大哥的反應,都是對他師父很尊敬的樣子?
衣服蓋住傷疤,向霄遠披上外衣,說:“我很快就回來。”
陳三寶已經調整好表情,笑着說:“好。”
向霄遠找了個船員詢問後,得知需要鑰匙開門,就去甲闆上找拿鑰匙的人。
外面吵吵嚷嚷,天色将暗不暗,各處都一片朦胧。
按照描述,向霄遠四處張望找人。這時,有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問:“請問你是向霄遠向少俠嗎?”
向霄遠皺了下鼻子——這人身上有股怪味,也不知之前幹了什麼。問:“是我,你有什麼事嗎?”
年輕人笑着說:“太好啦,找到你了。”
向霄遠心中疑惑,卻突覺不對,身體似乎在失去控制!
不好,這個味道有問題!
年輕人親密地扶住向霄遠,笑容更甚,低聲問道:“《九霄飛雲訣》在哪?”
“我……”向霄遠意識開始模糊。
“說吧,你把《九霄飛雲訣》藏在哪了?”
“不、不知道……”
年輕人收斂了笑容:“不知道?沒關系,任務的優先級是你必須死,有沒有功法秘籍倒是無所謂呢。”說着話,年輕人手中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輕松紮入向霄遠腹中,還擰動了兩下。之後,年輕人把無法動彈的向霄遠靠在船舷上,拔出匕首,看着他的傷口流血,搖了搖頭,說:“這麼容易就死了呢,南門鸢那個廢物居然三次都沒成功,哼。”
把匕首投入江中,年輕人哼着歌,十分自然地下船離開。
*
夜色涼,白花香,馬蹄聲聲穿街巷,燈火曳紅薔。
易簡頭上簪着大團的茉莉花,騎着馬,晃晃悠悠,一派悠閑自在。
這裡是蔚胥縣,再有一兩天的路程就可以到承月書院了,他放慢了速度,打算休息兩天。
縣城裡街巷幹淨,房舍齊整,往來百姓穿着清雅,輕聲細語,還有不少學子打扮的人邊走邊讨論詩文。這些學子的服飾與承月書院有幾分相似,易簡左瞧右看,心中感慨,承月書院在附近城鎮的影響力真是很大。
突然,前面某一大戶門口,一個身穿破麻衣的老人被打了出來。
幾個家丁手拿掃把,大聲吼着:“滾!别讓我再說一遍!”
老人撐起身體,顫抖着手,指着大門呼喊:“騙子!無賴!你們……啊!”
掃把撲打下來,老人蜷縮身體,抱頭躲避。
路人不敢上前,隻是小聲地說:“唉,惹上張家,真是造孽啊。”
眼見老人被打得越來越反抗不動,易簡摸上他的手串,正要出手,那家丁就已經“啊呦”一聲丢了手中掃把,捂着手臂大喊:“誰?”
路人紛紛低頭,快走回避。
家丁看向易簡,易簡騎在馬上,毫不客氣地和他對視。家丁嘀咕了什麼,又踹了老人一腳,幾人呼啦啦進去,關上了大門。
易簡擡頭,看了眼大門上“張府”的大字,又看了看四周,目光在一處巷口停留片刻,調轉馬頭離開。
哒哒的馬蹄聲遠去,老人也爬起來踉跄着離開,巷口走出了兩個男人。一人名叫段花間,身姿修長,目似點墨,颌下蓄着整齊的短須。另一人叫溫栗,身形中等,面龐柔和,眼角微微下垂。
溫栗不忍地看着老人走遠,說:“花郎,這張家人越來越過分了。”
段花間扔掉手中剩下的石子,說:“是,看來又該管一管了。”
兩人彙入人群,寬袖之下,兩隻手相互交握。
段花間:“再去買些宣紙吧,孩子們用的太快了,我總覺得買的不夠。”
溫栗:“好啊,還有沒買的東西嗎?”
“其他都買了,銀錢還夠嗎?”
“放心,帶了足夠出來的。”
兩人低低說着,漫步向前,兩道長長的影子暈在一起,就像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