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明明素昧平生,為何見了那蕭世子,心中竟不由得有這般激烈的起伏?就好像……就好像上輩子曾見過他一樣。
林晚霁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前額,支離破碎的記憶又湧入腦海當中。這并不是屬于她過去十五年生活中曾經曆過的記憶,好似被人強行植入了許多片段一般,可是冥冥之中,她總覺得,那個夢境裡的一切,是曾真切發生過的。
林晚霁搖了搖頭,不願再去想那些頭疼的問題。隻是突然記起蕭時衍臨别時那番意味深長的話,不免皺了皺眉頭。
他說那話,便是……有人在她獻的壽禮裡,動了些手腳。林家子息并不豐盛,如今尚在府中的,也不過林昭芙和林昭蕙兩個堂姊妹。昭蕙一早便同她在一處,便是真對她心生不滿想要動手,瞧着也不像是會用如此蠢笨直白的方式來害人。
至于林昭芙,想起她這兩日的撒潑舉動,若真做出這樣的事來,林晚霁倒不覺得奇怪了。
“莺時,繡夏,今日外客甚多,府上各處魚龍混雜,宴上給祖母的壽禮可千萬不能出了岔子。你們随我一道去庫房看看,好讓我安下心來。”
莺時聞言,見林晚霁不過在房中略坐了片刻就起身要走,忙跟在身後,将置于椅上的披風抱入懷中:“小姐莫急,現下出了汗,外頭風大,隻貪得一時的熱氣脫了外氅,隻怕會受了涼。”
“無事。”林晚霁回首朝莺時笑道,“咱們快去快回,縱是覺得冷了,你這般細緻照顧,我如何敢着了風寒?”
莺時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快步跟上,又問道:“繡夏,府上你最是熟悉,咱們如今貿然闖進去隻怕不妥,你可有認識的在庫房當值的丫鬟婆子不曾?”
繡夏聞言,忙快步随二人出了房中,點頭脆聲答道:“莺時姐姐,有的有的,待會就包在我身上了。”
今日老夫人壽宴,侯府幾個孫輩皆備了賀禮,一早存入庫房之中,分門别類用紅綢蓋上,隻等晚宴時分再一一獻上。
待行至庫房時,便瞧見幾個婆子在門前閑坐守着,今日賓客衆多,前院後廚人來人往,這偏僻的庫房倒成了清淨之地了。
見林晚霁一行人走來,婆子們連忙起身,有那眼尖認得身份的,連忙堆笑道:“三小姐來了。”
林晚霁微笑點頭示意,身側的繡夏忙幾步上前,朝那為首的婆子附耳道:“翟媽媽,我家小姐進府不久,對老夫人壽宴獻禮一事頗為上心,加之賀禮珍貴,實在放心不下,可否讓我們進去查驗一番?”
翟媽媽瞧見繡夏對自己使了個眼神,立即會意,面上堆笑的褶子皺成了一處,“哎呦,三小姐金尊玉貴,還要勞您親自來走一趟,老奴這就引您進去。”
林晚霁不動聲色地瞧着二人的交涉,面上仍不顯,隻是唇邊噙着一抹笑意,溫聲點頭道:“那便有勞翟媽媽了。”
紅綢布上,清清楚楚地挂着刻有三小姐字樣的桃木牌子。林晚霁将綢布掀起一角,看見安放于架子上的雕花匣子,确實與自己備下的那份無二。她頓了片刻,抽手将那匣子捧了出來,輕輕移開,漏出放置于其中的卷軸來。
林晚霁皺了皺眉,将那卷軸徐徐展開,果不其然,竟是一柄空白的卷軸卷起而成。
莺時繡夏皆是一驚,這分明不是自家小姐遣人放入庫房時的賀禮!
林晚霁不動聲色地将卷軸重新卷好,朝那婆子冷笑道:“翟媽媽,我的賀禮被人調換了,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婆子聞言變了臉色,一時驚懼跪在地上,忙不疊道:“三小姐明察!我老婆子不是那等子利欲熏心之人,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魚目混珠,偷取小姐的賀禮啊!”
林晚霁瞧見她那慌張模樣,心裡頭雖怒氣上湧,但仍俯下身,朝她冷聲問道:“那你便說說,今日還有誰來過這間屋子?翟媽媽若是說不上來,又叫我如何相信?侯府雖家大業大,但也容不得刁奴私吞作亂,如此醜事,我定是要禀告祖母的。”
“三小姐饒命!”那婆子聞言被駭住,額頭冷汗直流,忙慌張道:“老奴真的冤枉,今日……今日确實……确實有人曾來過……但換取一事,老奴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