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華聽到許嫣喚自己“表嫂”,心中有些厭惡,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隻是周圍的女眷聽到許嫣的一席話,不免都七嘴八舌躁動起來,有些已出嫁的婦人聞言,都掩着帕子輕笑。
見衆人一副都要看熱鬧的樣子,謝蘊華心下也有了主意,左右不論是何醜事,出也出在許棠身上,她本就厭惡姜姨媽他們一家,如今有這樣大好的機會看笑話,她又怎能拂了大家的意?
謝蘊華唇邊揚起一絲笑來,輕咳了一聲,沉吟開口:“妹妹可别随意亂說,壞了棠妹妹的名聲。既是如此,我瞧着這席面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妨請諸位夫人小姐,同我一道移步去客廂看看?”
衆人聞言,有那好事的婦人早已起身,就等着謝蘊華一番發話。許嫣見目的達到,不免笑着眯起眼睛,将謝蘊華扶起身:“表嫂,那咱們就快些去吧,我實在是擔心妹妹,就怕等不及了……”
謝蘊華不動聲色地拂開了許嫣放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理了理衣裙,又喊來幾個粗壯的婆子,衆人一道往客廂去了。
小院很安靜,除了立侍在門邊的兩個丫鬟,竟是一個奴仆也無。莺時和繡夏見到浩浩蕩蕩來了一群華服婦人,不免都被吓了一跳,見來首的是謝蘊華,二人施禮道:“奴婢見過世子夫人。”
謝蘊華認得這是林晚霁身邊侍候的兩個貼身丫鬟,不禁皺了皺眉。莫非……這客廂裡待着的,竟是他們林家的三姑娘?若并非許棠,而是他們本家的姑娘出了這樣的醜事,那她還叫了一衆賓客來看笑話,他們林家面上無光,老祖宗豈不是要責怪自己管家不利?
此時她倒頗覺得有幾分騎虎難下了。如今推開門也不是,不推門又是在把一衆女眷當猴戲耍,着實是進退兩難。而此時許嫣也認出了門邊那兩個侍女是林晚霁的丫鬟,不免白了臉色。
不應當是芙兒同沈世子在裡頭才對嗎?怎麼成了林晚霁?莫非她們精心籌劃一通,竟是給了那死丫頭做嫁衣?
方才叫嚣着要推門一探究竟的許嫣此時也熄了火。一衆女眷見為首的兩個人都有些踟蹰不前,并沒有要推門的意思,不免又是一番躁動起來。
莺時最先反應過來這群人浩浩蕩蕩地是要幹什麼,忙上前幾步,走到謝蘊華的面前,颔首道:“世子夫人,我家姑娘正在裡頭落腳休息呢,因着二姑娘在熟睡,這才屏退了旁人,叫奴婢兩個在門外守着。”
莺時說完,忙扭頭對繡夏使了個眼色。繡夏很快會意,将竹門輕輕打開,又朝裡頭大聲喊道:“姑娘!世子夫人來看您了!”
此話一出,倒顯得像是謝氏故意找茬,想讓她難堪一般。謝蘊華聞言,面上多了兩分急色,見衆人都伸長了脖子往裡頭張望,隻好快步進了房中,對後頭的一衆女眷道:“既是如此,諸位便随我一道進去看看吧。”
衆人進屋時,隻見林晚霁施施然坐在床邊,面上的神情很是悠閑。而在床榻上正酣睡着一名年輕女子,再仔細看時,原是林昭芙睡意正沉。
許嫣不可置信地尖叫出聲:“怎麼是你?不,怎麼是你們?”
林晚霁不緊不慢地起身,含笑朝衆人走去:“許姑娘這話是何意?若不該是我與二姐姐,還應當是何人在此?”
衆人聞言,都一道看向許嫣。謝蘊華這才明白自己被許嫣當猴耍了,分明是她自導自演,引得衆人來看,面上不由得也多了幾分愠怒:“許妹妹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好像早就知道裡頭有人一般,引得大家都往這邊趕,如今進來瞧了也不過是我家妹妹多吃了兩杯酒醉了,咱們倒是被你耍得團團轉。”
許嫣見衆人面上都露出鄙夷和愠色,忙開口解釋道:“不不不……表嫂誤會我了,我真不知道裡面是誰,我隻是擔心我妹妹……”
謝蘊華冷哼一聲,并不理會她,而是拉起林晚霁的手掌,輕拍了兩下:“三妹妹也真是的,怎麼不着人通傳一聲?我好多派幾個丫鬟侍候你和二妹妹。如今鬧了這樣大的誤會,着我怎麼跟各位貴客交代……”
林晚霁笑着反握住謝氏的手:“大嫂嫂見諒。我見二姐姐貪杯醉倒,瞧着這四下又無人伺候,隻好守在此處,就怕有什麼不相幹的人誤闖了……”
林晚霁将話音拖長,不着痕迹地看了許嫣一眼,這才笑道:“事發突然,這才驚擾了大嫂嫂與諸位貴客,真是對不住了。”
謝蘊華不好再說什麼,隻是斜睨了許嫣一眼,轉身對一衆女眷道:“既是無事,那諸位請随我一道回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