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受不住颠簸,我帶着你在前面臨縣先歇歇,後面慢慢再趕路,皇上她們先回宮去,待回去了他便能和你做伴了。”
見郁羗儒說耶律連光不和她們一起,白長弦點頭同意了
郁羗儒把藥喂給他,又扶着他喝了茶将藥丸渡下去,這才放下了心
既然他白長弦已經把藥吃了下去,此處又有小竹守着,郁羗儒自然沒有還在這呆着的道理
剛打算松開手把白長弦交給小竹,白長弦卻死死抱住郁羗儒的脖子不放手
郁羗儒試圖把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解開,誰知隻要她一用些力氣他便軟着眸子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叫她怎麼也狠不下心,生怕不小心傷了他
如此這般,郁羗儒隻能繼續将人抱着,索性都是自己人,隻是照顧一下病人罷了
郁羗儒這樣安慰着自己
蒼耳接了郁羗儒的命令便駕了馬到前面的隊伍中禀報了白帝
白帝一聽白長弦身子不舒服,哪裡還有不同意的,吩咐蒼耳讓郁羗儒多帶兩個手下跟着,好生将白長弦照顧好便讓她回去回禀了
馬車又這樣颠簸着走了許久,懷中的郎君唇間時不時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聲,卻又很快掩去了
他手裡捏着一塊一角繡着金線雲紋的帕子,上好的料子,此刻已被他攥得起了皺
差不多兩個時辰之後,馬車這才終于進了臨縣内
郁羗儒先前已經派蒼耳騎着馬提前加快腳程到了臨縣去找客棧,此刻到了便能直接入住
懷裡的白長弦微微蹙着眉頭,呼吸平穩,顯然是睡着了
到底不忍心把他吵醒,郁羗儒隻能将人打橫抱起下了馬車朝客棧走去
托着白長弦膝彎的小臂緊繃着,像是春雪覆蓋的松枝,分明蘊着能折斷山岩的力道,此刻卻放緩了力道,連衣褶卷起的弧度都柔成輕雲
抱着人到客了棧,把白長弦放在床榻上睡下,替他蓋好被子,吩咐了小竹照料好他,這才關上門出去了
走到門外長歎一口氣,一陣微風吹來,郁羗儒似乎還能問到自己身上殘留着的藥香味,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白長弦輕顫的睫毛和纖細的腰肢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些什麼,郁羗儒連忙止住了腦海裡荒誕的想法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抱着白長弦過來時他無意識地抓着她的衣領,現下她中衣領口已開出朵揉皺的辛夷,随意撫了撫,擡步回了另一間房裡換衣服去了
小竹吩咐小二燒了熱水送上來,此刻拿着帕子替白長弦擦着身子
先前在馬車了出了許多汗,若是不清理幹淨怕是晚些睡覺要不舒服的
胃裡翻山倒海,白長弦捂着胸口猛地撐起身子,趴在床邊一陣幹嘔着,連小竹忙着拿來的痰盂都沒用上
午膳因着胃裡難受沒吃多少東西,此刻幹咳了許久,雖什麼也沒吐出來,眼裡卻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挂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
“殿下!”
小竹見他不再幹咳了便把人扶了起來,将手放在他身後替他順着背,又服侍他用茶漱了口
白長弦撐着床榻緩了許久,腦子裡終于不再那麼昏昏沉沉,漸漸清醒了起來
恍惚間腦海裡浮現出女人分明的下颌線,白色鶴紋的領口露出的脖頸上一顆暗紅的小痣
這麼回想着,白長弦似乎感覺鼻間還萦繞着她身上那混着馬鞍皮革的檀香氣息,釉色不由得從耳尖爬上了面頰
竟然是郁羗儒親自抱着他過來的
視線落在地上的痰盂上,白長弦又猛地一驚,擡起頭快速将四周環顧了一圈
沒瞧見郁羗儒的身影,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若是他方才那般不文雅的醜陋模樣叫她看見了,那他真是要找塊豆腐撞一下了
在馬車上時他恍惚間聽見郁羗儒說要在臨縣停下歇息,白帝帶着隊伍先回去了
如此說來,那如今便是她們二人一同留在了臨縣,豈不是說明他現在能借着養身子的借口在外邊多玩些時日了?
思及此,白長弦又顧不得自己現下是哪般模樣了,随意将鞋子穿上,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到窗前推開雕花木窗
郁羗儒她們一行人到臨縣時已經是傍晚了,折騰了一番,現下白長弦站在窗前看着底下的大街上已經開始亮起了燭火
各色的彩燈挂在街頭,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混在熙熙攘攘的來往人群裡,這副光景是白長弦從未見過的夜晚
“小竹!你看,外邊好生熱鬧啊!”
白長弦都沒見過,小竹自然也是沒有機會見到的,到底是和白長弦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對這般華燈煥彩的景象也很是喜歡
“哇!殿下,那是什麼,好生稀奇的模樣!”
……
兩人就這般倚着小窗戶,透過那一方小木欄看着底下的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白長弦和小竹一驚,對視一眼後,白長弦趕忙墊着腳尖跑回了床上
小竹替白長弦蓋上被子,又替他整理好方才弄亂的碎發,這才去給郁羗儒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