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露,宮中已是燈火通明
今日是九帝卿九殿下出嫁的日子,這未來妻家還是攝政王府的主子,宮裡上下就沒有不重視的
别說宮中,今日滿朝官員,乃至大街上的百姓們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頭,趕着要沾沾這場成婚儀式的喜氣呢
白長弦坐在鏡前,由尚儀局的侍官們為他梳發戴冠,七翟冠上的明珠在燭光下流轉,垂落的珠簾輕晃,襯得他眉目如畫
婚服是大紅織金雲紋廣袖袍,腰間玉帶墜着郁羗儒送他的紅錦鯉玉佩,行走時玉佩撞擊,清音悅耳
“殿下今日真好看。”小竹抿唇笑着,替他整理袖口
“就你嘴甜。”
白長弦掩唇淡笑,看了小竹一眼說道
“殿下,這可不是小竹嘴甜,侍奴看過那麼多新郎官,也沒見過您這樣好看呀,等晚些定是要讓攝政王看了便移不開眼的!”
說話的是今日宮中請的喜公,一張國字臉上堆滿了笑容
“皇上駕到——”
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白長弦一聽到來人是誰,顧不上自己正在梳妝,連忙提起衣擺站了起來,作勢要朝外面走去
白帝一進屋便險些和白長弦撞了個滿懷,還好她反應快将人扶住了
白長弦不知為何,覺得今日自己格外想見到母皇,此刻一擡頭,看着白帝熟悉的面容,他卻沒由來地鼻頭一酸,撇了撇嘴,喚了一聲:
“母皇……”
白帝扶住白長弦的肩膀,正想說說他怎地馬上嫁人了還這樣莽撞,若是摔了改如何是好
誰知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見他帶着哭腔的嗓音喊自己,頓時心裡軟了一大片,話也說不出口了,隻能忍着眼睛的酸澀感,輕輕拍了拍白長弦的肩膀
“好了好了,了了這是怎麼了,怎地快要嫁給心上人了還要掉眼淚,嗯?”
白帝怕自己若是透露出太多不舍,白長弦怕是要哭出來了,大婚之日還是不要哭的好,是以想說着寫輕松的話逗他
誰料白長弦還是哭了,眼淚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母皇,了了想您了……”
“哎呦,朕的了了诶,這大婚的日子,怎地還哭了,快快快,把眼淚擦掉,再哭一會胭脂抹花了,來不及重新塗,可是會錯過吉時的!”
白帝強忍着心頭的酸澀,向一旁的小竹看去,示意他拿一塊手帕來給白長弦擦眼淚
小竹得了授意,趕緊去拿了塊手帕來給白長弦擦眼淚
白長弦一邊怕将胭脂哭花了,一邊又止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見着白帝便想掉眼淚,于是隻能仰着頭,聲音很是委屈
“母皇,了了想您,您和了了一起去攝政王府好不好?”
屋子裡的一種侍從一聽這話,瞬間将頭縮進了領子裡,假裝沒聽見
心中不斷感歎着,到底是陛下最寵愛的九帝卿啊,就是這樣的話也敢随便說,這換個人腦袋都得搬家喽
白帝一聽這話,先是愣了一瞬,随後假裝生氣地曲起食指在白長弦的額頭上敲了一下,皺着眉頭道:
“你這小子,倒是什麼話都敢亂說,你嫁到攝政王府便罷了,朕也跟着去算怎麼回事,莫不是朕這天下之主的位子都不要了不是?”
白長弦也反應過來自己這話說得有些大膽了,是以隻能縮了縮脖子,抽抽搭搭地不再多說
白帝見他這副慫樣,最後隻能長歎一口氣道:
“你呀,也不知朕将你養成這樣一副性子是好是壞。”
“母皇養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
見他自己補話,白帝被他逗笑了
“你倒是會變着法誇自己。”
情緒過去了,白長弦又被侍官拉着坐回到了銅鏡前梳妝,白帝站在他身後,看着他這副新郎官的裝扮,一時思緒萬千
“了了,往後嫁了人,便是大人了,要學會體恤妻家,莫要動不動便耍小脾氣,不過,若是受了委屈也盡管來和母皇說,母皇定會叫郁羗儒那兔崽子好看!”
“母皇放心,羗儒姐姐不會欺負我的!”
見自己這麼說,白長弦馬上替郁羗儒說話,白帝笑罵道:
“你呀,還沒嫁過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哪有……”
……
攝政王府正門大開,郁羗儒一襲绛紅蟒袍,金冠束發,踏着晨光策馬而來。
她身後是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禮樂聲裡,兩隻雪翎雁振翅飛過,雁足系着的金鈴灑下漫天花瓣,百姓們擠在街道兩側,争相目睹這場盛世婚禮
“王女來了!王女來了!”有孩童笑着喊道
郁羗儒唇角微揚,目光落在高高的宮門前
“吉時到——”
随着喜公的喊聲,白長弦正被小竹攙扶着走出帝卿府,風吹過,珠簾輕晃間,她瞧見他唇角淺淺的笑意
大步朝白長弦走去,從小竹手上牽過白長弦的手,握住
感受到手上力量的不同,白長弦愣了一下,視線透過蓋頭下方的縫隙,看到郁羗儒大紅色的喜鞋
“我帶你上轎。”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白長弦瞬間覺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好。”
郁羗儒牽着白長弦的手,朝帝卿府門口站着的白帝彎腰鞠了一躬